第8章 吃饭与窘迫(2/2)
另一边,sam和nueng吃完饭走出餐厅时,傍晚的风裹着热带城市特有的湿热拂过脸颊,格外舒服。
sam重新戴上眼镜,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车钥匙,语气自然:“走,我送你回去,天这么晚了,打车可不好打。”
nueng没拒绝,点了点头坐进副驾驶。
车厢里放着轻柔的泰语民谣,旋律温软,两人偶尔搭几句话,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听着歌,看窗外掠过的霓虹和棕榈树影。
车子穿过闹市区的霓虹潮涌,一路往南,最终停在一栋普通的公寓楼下——和nueng从前住的独栋别墅判若两地。
nueng推开车门,指尖触到车外温热的晚风,转头朝驾驶座的sam挥了挥手,声音轻缓:“回去吧,路上小心。”
sam隔着车窗点头,镜片反着光,看不清眼底的情绪,只听见她细细叮嘱:“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别自己扛。”
nueng没应声,只是又扬了扬手,看着黑色豪车缓缓驶离,车尾的红灯融进夜色里,才收回目光。
她转身走进公寓楼,一步步往上走,每一层都能听见不同的声响:一楼传来夫妻低声的争执,混着孩子的哭闹;二楼的房门半开,飘出炒河粉的焦香;三楼的老太太正对着电话用泰语絮絮叨叨,语气里带着嗔怪的温柔。
这些细碎、鲜活的人间声响,是她从前被关在精致牢笼里从未听过的。
从前的日子里,连说话都要拿捏分寸,连呼吸都裹着“皇家”的规矩;而现在,这些嘈杂却真实的烟火气,反倒让她觉得心里踏实。
走到四楼,出租屋不大,一室一厅,家具都是最简易的款式,却被她收拾得干干净净。
客厅的画架上立着一幅未完成的画,画布上晕着浅浅的赭石色。
她换掉鞋子,把包扔在玄关矮柜上,走到客厅倒了杯凉水。
玻璃杯壁凝着水珠,她靠在窗边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晚风从半开的窗户钻进来,拂动画布的边角。
方才和sam吃饭时的松弛还没完全散去,可独处的寂静一裹上来,那些藏在烟火气背后的窘迫还是冒了头:
房东催租的语气、账本上一笔笔清晰的借款、画廊那边还没敲定的画价,还有昨天小姑娘缠着她时,自己硬起心肠赶人时的不忍。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走到画架前,拿起画笔蘸了点赭石色颜料,笔尖落在画布上,慢慢勾勒出梧桐叶的纹路,一笔一画,像是在把心里的乱麻一点点捋顺。
窗外的夜色渐浓,只有客厅一盏小台灯亮着,光影落在她低垂的眉眼上,安静又孤清,却又藏着一点不肯低头的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