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争吵2（1/2）

“我这项目怎么了？！”张建国的声音陡然拔高，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脖子上青筋虬结，“老周跟我是穿开裆裤一起长大的交情！几十年的兄弟！他能坑我？！啊？！”他唾沫星子几乎喷到张盛脸上，“人家是实打实有门路，有关系！县里、市里都有人！批文都是真的！人家是念着老街坊的情分，带着我们一起发财！是看得见、摸得着的矿山！是真金白银！”

他猛地站起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儿子，带着一种道德和经验的绝对优越感，“你呢？你搞那些虚头巴脑、电脑屏幕上的东西，赚了几个钱？啊？你拿得出来吗？能比得上人家这实实在在的产业？！”他的话语如同重锤，砸向张盛在股市中的“成就”，充满了不屑和质疑。

“爸！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张盛也站了起来，感到一阵巨大的无力感，父亲根深蒂固的、对实体产业的盲目信任和对虚拟金融的极端鄙视，像一堵厚重而冰冷的钢筋混凝土墙横亘在两人之间，“是风险！是您把全部身家性命，把房子都押上去的风险！一旦出事，您和妈怎么办？！那是倾家荡产！”他的声音带着急切和痛心。

“出事？能出什么事？！”张建国粗暴地打断他，脸上充满了对儿子“杞人忧天”、“胆小怕事”的极度鄙夷，“我看你就是自己搞那些歪门邪道搞怕了，胆子越搞越小！被股票迷了心窍，连点闯劲儿、连点男人该有的魄力都没了！”他喘着粗气，指着张盛，一字一顿，如同宣判，“我告诉你，张盛！我张建国活了大半辈子，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我看人，比你准！这项目，我投定了！房子是我的，我辛辛苦苦攒下的！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教训老子？！”

“老张！盛儿！都少说两句！求求你们了！”李秀兰急得声音都带了哭腔，带着绝望的哀求。她猛地站起来，一把拉住丈夫青筋暴起的胳膊，又想去拉儿子，身体却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情绪冲击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失去血色，下意识地抬手紧紧扶住了额头，眉头痛苦地紧锁在一起，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

“妈！”张盛的心突然一紧，猛地一抽，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的愤怒和争辩。他立刻冲上前，一把扶住母亲摇摇欲坠的身体，“您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没，没事，”李秀兰靠在儿子身上，勉强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摆摆手，声音气若游丝，“就是，就是有点头晕，眼前发黑，老毛病了，歇会儿，歇会儿就好。”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张建国看到妻子瞬间煞白的脸和痛苦的神情，满腔的怒火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瞬间泄了大半，但脸上的固执和那种被挑战权威的愤怒却丝毫未减。

他重重地、带着怨气地哼了一声，像是要把所有的不满都喷出来，粗暴地甩开李秀兰试图拉住他的手，看也不看妻子苍白的脸和儿子焦急的眼神，猛地转身，大步流星地冲进卧室，“砰”地一声，用尽全身力气摔上了房门！

那一声巨大的、带着决绝意味的关门声，如同惊雷般炸响在狭小的客厅里，也如同沉重的铁锤，狠狠地砸在张盛的心上，彻底关上了父子间最后一丝沟通的可能之门。空气中只剩下母亲压抑的、带着痛苦的喘息声和令人心碎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