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争吵2（2/2）

那次激烈冲突后，张盛没有再试图劝阻。他太了解父亲的性格，像一块被岁月风化了表层却更加坚硬顽固的花岗岩，强硬而难以撼动。巨大的无力感和一种冰冷的、带着血缘牵绊的疏离感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勒得他喘不过气。

他知道那个深不见底的坑就在前面，他甚至有绝对的能力在那个坑塌陷之后，轻易地用金钱把它填平，保住父母遮风避雨的栖身之所。但这种用事后泼天财富去“弥补”的方式，非但不能弥合裂痕，反而像一记无声而响亮的耳光，只会加深父亲“儿子看不起老子”、“靠歪门邪道显摆”的挫败感和对自己更深的误解与怨恨。

财富能解决很多现实问题，却融化不了某些根深蒂固的观念隔阂和情感上的冰川。带着这份沉甸甸的、如同附骨之疽的烦躁，他沉默地回到了江州。

此刻，站在财富与信息的云端俯瞰繁华，账户里的数字再庞大，屏幕上的k线再陡峭，也驱不散心头那片来自血缘至亲角落的、沉重而冰冷的阴霾。他需要透口气，迫切地逃离这令人窒息的、被金钱符号和家庭烦闷双重包裹的精致牢笼。

傍晚时分，华灯初上。他换了一身最简单的深色休闲装，独自一人，如同一个最普通的都市青年，漫无目的地走进了江州最繁华、也最喧嚣的cbd核心区域。

璀璨的霓虹将街道映照得亮如白昼，衣着光鲜、步履匆匆的人群如同奔涌的潮水。空气中弥漫着都市特有的混合着汽车尾气的躁动气息。高耸入云的玻璃幕墙大厦在灯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芒，如同巨大的水晶墓碑，将渺小的个体映衬得更加孤独和疏离。

他试图让这沸腾的都市噪音和涌动的人潮冲淡心头的郁结，但父亲涨红的怒容、咆哮的唾沫星子，母亲那一刻苍白如纸的脸、痛苦扶额的虚弱姿态，却像顽固的幽灵，在眼前、在耳边挥之不去，比任何k线图都更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

路过“寰宇中心”这个顶级购物中心的巨型广场时，一阵不同寻常的、如同海啸般的声浪吸引了他涣散的注意力。广场中央临时搭建了一个极具现代感的炫目舞台，灯光绚烂夺目，巨大的led背景板上，是某国际顶级珠宝品牌“卡地亚”的巨幅logo和一位光彩照人、笑容极具感染力的女星形象，正是当下风头最劲的“四小花旦”之一，杨咪。

舞台周围被黑压压的人群和如同森林般密集的长枪短炮围得水泄不通。疯狂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的快门声、以及主持人通过顶级音响放大的声音，混合成一股震耳欲聋的音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