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领袖的日常（2/2）

他会为了一个小数点，与国家计委的专家们，争论整整一个下午。

他会为了一个零件的设计，在深夜，将电话直接打到科京或者米高扬的家里。

他用自己的行动，为整个苏维埃的官僚体系，树立起了一个全新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榜样！

领袖尚且如此，谁还敢懈怠？！

于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新风气，开始自上而下地，席卷整个官僚系统。

会议室里的空话、套话，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直奔主题的激烈辩论和对详实数据的反复核对。

机关大楼里，那些喝着茶、看着报纸混日子的“官老爷”，不见了。每一个办公室，都灯火通明到深夜。

以身作则！

这四个字，被保尔用他那近乎于自虐般的、苦行僧式的勤勉，演绎到了极致！

他就像一个最虔诚的信徒，将自己的全部生命、全部精力，都毫无保留地，燃烧着，奉献给了这个他深爱着的国家！

他几乎没有任何娱乐。

唯一的、也最奢侈的“放松”，是在深夜，当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时。

办公室里，只剩下他和卡佳两个人。

卡佳会为他泡上一杯热茶，然后，用她那如同天鹅绒般温柔动听的声音，为他朗读一段文字。

有时候，是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让他的精神，在那片十九世纪的俄罗斯大地上，得到片刻的休憩。

有时候，是最新的科技简报，关于宇宙射线的新发现，或者关于青霉素的临床应用。这些来自未来的、充满了希望的火花，总能让他那疲惫的眼眸里，重新燃起璀璨的光芒。

这是他一天之中，唯一的、属于自己的时间。

夜，已经深了。

莫斯科的灯火，渐渐熄灭，整个城市，都沉入了静谧的梦乡。

只有克里姆林宫的这间办公室，依旧亮着灯。

卡佳正在为他朗读着一份来自“未来局”的、关于“晶体管”技术的初步概念报告。

那轻柔的、带着知性魅力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缓缓流淌。

渐渐地，她发现，对面，没有了回应。

卡佳停下朗读，抬起头。

灯光下，保尔静静地靠在轮椅里，双目紧闭，呼吸均匀，已然在极致的疲惫中，沉沉睡去。

他睡得很沉，那张年轻的、却承载了太多重担的脸上，依旧带着一丝无法完全舒展的、深深的疲倦。眉头，即便是睡梦中，也微微地蹙着，仿佛还在思考着某个关乎国家命运的难题。

卡佳的心，猛地一疼，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轻轻地，轻轻地，放下手中的报告，生怕发出一丝声音，惊扰到这个难得安眠的男人。

她缓缓站起身，从一旁的衣架上，取下那件总是搭在那里的、带着他体温的元帅大衣，然后，踮起脚尖，一步一步，悄无声息地，走到他的身边。

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件厚重的大衣，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没有离开。

她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站在他的身旁，痴痴地凝望着他熟睡的脸庞。

那双平日里总是闪烁着智慧与冷静光芒的、蓝宝石般的眼眸，此刻，却被一层朦胧的水雾所笼罩。

那眼神之中，有爱慕，有崇拜，有足以融化整个西伯利亚冰原的无尽爱意。

但更多的，是一种看得见摸得着的、浓得化不开的……心疼与担忧。

她伸出手，想要抚摸一下他那疲惫的脸颊，可指尖在距离他皮肤只有一公分的地方，却又停住了，生怕打扰到他这片刻的安宁。

这个男人，他扛起了整个苏维埃的未来，扛起了数万万人民的希望。

可是，谁来扛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