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抉择净化（1/2）

“我，愿意。”

晏清辉的声音并不响亮，却像一道惊雷滚过寂静的锚前空间。那淡银色的星辉仿佛也随之震动，成千上万的星族英灵虚影齐齐“望”向他，无数道空洞的视线中，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复杂波动，像是早已燃尽的余烬，在最后时刻被风拂过，短暂地明灭了一下。

“清辉！”宋知谧猛地攥紧了拳，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想说什么，想阻止，可话到嘴边，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她看到晏清辉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没有犹豫，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释然的决绝，和一丝深藏的、无需言说的歉意。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知道这条路可能通向彻底的湮灭，或者比死亡更可怕的存在。但他选择了。

释明镜会长深吸一口气，闭上眼，手中的乌木念珠停止了捻动。他老了，见惯了生死离别，可看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承载了玄门和兄长双重期望的年轻人，即将踏入那条不归路，心中依旧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但他没有开口。这是晏清辉的道，是他的劫，亦是他的机缘。外人无权置喙，唯有……祈祷。

龙牙脸色铁青，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作为一名军人，他厌恶这种“牺牲小我”的选择，他宁愿相信枪炮和钢铁。但眼前的景象，那庞大的、超越认知的“锚”，那些沉默的英灵，无不告诉他，这不是他熟悉的战场。他能做的，只有死死盯住各项数据，确保“潜蛟-01”号这个最后的依托，不会在接下来的变故中崩溃。

桑吉嘉措的梵唱声调变得低沉而悲悯，手中骨珠流转的佛光不再向外扩张，而是缓缓收敛，如同最温柔的网，轻轻罩向晏清辉，试图在他进行那危险的“连接”时，提供最后一丝微不足道的守护。

沧海客长老和其他人，则是面色惨白，眼中交织着震惊、敬佩与无力。他们一路披荆斩棘来到这里，却发现自己依然渺小如尘埃，最终的决定权，落在一个年轻人看似平静、实则重若千钧的三个字上。

为首的星族英灵虚影，那高大威严的身影，在晏清辉给出答案后，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些。它“看”着晏清辉，那断断续续的意念再次传来，这一次，少了审视，多了几分托付的沉重：

“星钥执掌……星辉之血……守护之志……善。”

“然，净化锚之污秽，凶险万分。汝需以身为桥，以魂为引，将星钥之力彻底激发，与锚之本源共振。过程之中，虚渊侵蚀之力必疯狂反噬，锚内残留之混乱法则亦会冲击汝之神魂。稍有差池，汝之身魂将彻底被侵蚀、同化，或迷失于锚之无尽法则乱流，永世沉沦。”

“即便成功，净化之力亦需锚定于此，汝与锚之间，将建立不可分割之链接。汝或将长留于此，维系锚之稳定，再难回返故土。此中代价，汝可明了？”

英灵的意念如同冰冷的刻刀，将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凿在每个人的意识里。不是简单的牺牲，是彻底的奉献，是可能永世囚禁于此的代价。

晏清辉的身体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他当然明白。星钥的传承信息，他自身对“容器”体质的理解，以及一路行来对虚渊侵蚀本质的认知，都让他对可能的后果有所预料。但亲耳从这守护“锚”无尽岁月的英灵口中听到，那份量依旧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下意识地，再次看向宋知谧。

这一次，宋知谧看懂了他眼中的询问。不是询问是否该做，而是询问……如果他回不来，她能否……替他，替他们，守好那个世界？

宋知谧的嘴唇颤抖着。她多么想像以往无数次那样，给他一卦，看看吉凶，指一条明路。可她的铁律横亘心头，而此情此景，早已超出了卜算能及的范畴。她只能死死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腥甜，然后，用力地、重重地，点了点头。

信他。等他。若他不归……这守护的责任，她担了。

晏清辉笑了。一个很淡，却奇异地带着些许少年气的笑容，在他染血的嘴角漾开。足够了。

他转回头，面向那庞大的英灵虚影，面向那光辉与阴影交织的“彼岸之锚”，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代价，我明了。职责，我担了。开始吧。”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悲情渲染。平淡如水的两句话，却重逾泰山。

英灵虚影沉默了更久。然后，它缓缓抬起“手”，那由淡银色星辉构成的手掌，虚虚指向“彼岸之锚”的核心，那七点被暗红丝线缠绕的北斗光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