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噩梦(2/2)
师父清水比苏陌和婆婆早来无忧谷近二十年,是一位慈祥幽默的白发老翁,没人知道他的来历,只知他医术精湛,村里人有个大病小灾的,全靠他医治。
幼年时的苏陌每次见到清水背着药箱出诊,都会好奇的跟他一路,有时候会跟到他的家里,望着那满院子的药草两眼放光,惊羡不已。
清水见她可爱,便教她识药,日子久了竟发觉,小小年纪的她竟对药理有着与生俱来的敏感和兴趣。再大一些的时候,苏陌便央求着婆婆要正式拜清水为师,学习医术,救死扶伤。
苏陌聪慧机灵,且天生是学医的好苗子,清水自是很欣喜,于是便应下了这忘年的师徒情。
清水师父来后,又仔细的瞧了瞧男子的病状,听着苏陌向他讲述男子的伤势和自己的一些紧急处理办法,眯着眼睛捋着花白的长胡须,他对苏陌这个徒弟向来是引以为傲的。
关于苏陌擅自带陌生人回谷的事情只字未提,只丢了句:“尽人事听天命吧,倘若他能醒来速来回我。”便离开了。
能否救得活,苏陌心里是没底的。见师父来后并未多说,想来能做的自己都已做尽了,不管他是何人,此刻他都只是她的病人,她希望他能醒来。
之后苏陌便一直守在床前时刻关注男子的情况,前两日并没什么反应,男子的脉搏和前一天晚上一样,若有似无。期间二胖来过一次,问过男子的情况后便回去了。
第三日的时候,身体明显有了温度,许是苏陌一日三次滴入他口中的汤药起了效用,脉搏也不似之前那般虚弱无力了。虽然有些杂乱,但好在有些生机了,苏陌心里暗暗欣喜。
许是梦到了自己被折磨的画面,男子突然左右不停的晃动脑袋,眼球在眼眶里疯狂打转,口中也好似在呢喃着什么,表情异常的痛苦。隔着厚厚的纱布,男子两只手用力的抓扯着身下的被褥。
苏陌见状,怕他再次把手上的伤口挣开,忙一把握住他的双手。说也奇怪,男子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紧紧的握住苏陌的手,整个人也很快放松下来。恍惚间,苏陌好像看到,男子嘴角好像浮出了一丝笑容。
梦里,一个小男孩光着脚在寒冷的冬夜孤独前行,漫天飘着雪花。
“墨儿,墨儿…”一声声温暖的轻唤从前方传来。
“墨儿…来,天冷,快到娘的怀里来…”
小男孩听的真切,只见一名白衫女子在向他招手,拼命的揉了揉眼睛想看清女子的模样,可却怎么都做不到。
小男孩着急的向前快跑了几步,可每当他靠近一步,女子便后退一步,直到消失…
“娘!娘…娘!”
“呸!有娘生没娘教的小畜生!这是我爹专门找江湖术士给我寻的宝贝,凭你也配!”一位年龄和他相仿的男孩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机关锁,还不忘朝他脸上啐了一口。
“你们几个,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
几名恶仆得令,走上前拎起他就是一顿胖揍,男孩不哭也不闹,紧抿着唇,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竟是一滴都没落下。
又是一个漫天飞雪的季节,少年一身白敞,手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满眼期许。
“父亲,今日是孩儿的生辰。孩儿亲手做了一碗长寿面,盼能和父亲一起共食。希望父亲长命百岁!”
屋内坐着的男子拍案而起,一掌扇掉了少年手中的碗,望着少年的眼神尽是怒气和嫌恶。
冷哼一声甩袖而去,留下少年愣在原地盯着散落一地的碗碟碎片和长寿面。
“真是下贱坯子生的下贱货!刚出生就克死了你那短命的死鬼娘亲,现如今怎还有脸过生辰呢!呵呵…呵呵…”叔母聂金花刻薄奸邪的笑声像是一根根长刺,深深的刺入他的胸腔。
夜昙墨望着自己被烫的红肿的双手,苦涩的干笑了两声,他险些忘了是他的到来害死了自己的娘亲,那从未谋面朝思夜想的娘亲。
想必父亲也和自己一样深爱着她,所以这些年才恨极了自己,厌恶极了自己。虽贵为幽州城夜府少主,却过活的还不如府里的一条狗。
自那日起,夜昙墨便再没过过生辰。
“你这个畜生!猪狗不如的东西!竟敢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聂金花带着一群护卫将夜昙墨团团围住。
一位中年男人倒在血泊中,夜昙墨目瞪口呆的立在男人的身旁,手中却握着一把带血的长剑,此剑正是刺向男人的那把剑。
死者正是夜昙墨的生父,幽州城的城主,夜楚风。
人群中还有一位年轻的男子,与男子年龄相仿,挥着剑刺向男子:“娘,不要和他废话!让我杀了这个克死自己娘亲又杀死自己父亲的扫把星!”
“槐儿,住手!”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从人群后方传来,夜沛槐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众人纷纷低头退至两侧。
只见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人缓缓走来,面若古铜,目光如电,手持利剑,不怒自威。此人正是夜楚风胞弟夜潇天。
“来人!把少城主带下去,关进大牢!严加看管,择日问审!”
“我杀了我爹…不…不是我…爹…”夜昙墨已有些神志不清,语无伦次。
两名护卫上前夺下夜昙墨手中的剑,将其强行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