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绿萍(12)(2/2)

不是天鹅湖常用的柴可夫斯基,但确实如应晖所说,非常适合现代版的天鹅湖。

她站在宿舍中央,随着音乐即兴起舞,想象着如果应晖看到这个场景会是什么表情。

第二天她就去买了电话卡,在国际长途昂贵的年代,这个越洋电话花去了她一周的餐费。

但当听到应晖接起电话时惊讶又喜悦的声音,她觉得一切都值得。

“你怎么...”应晖在电话那头语无伦次,“信还没到你手上吗?”

“收到了,所以才打电话谢谢你。”绿萍靠在电话亭的玻璃墙上,“你怎么知道我正在尝试现代编舞的天鹅湖?”

“上次信中你提到在探索新的表现形式,我就猜可能是这样。”

应晖的声音透过电话线,带着细微的电流声,却异常温柔,“跳给我听听?”

绿萍笑了:“电话里怎么跳给你听?”

“描述一下,用语言。”

于是她开始描述,如何以德彪西的月光重新诠释奥杰塔的悲伤,如何用更自由的肢体语言表现被诅咒的白天鹅。

电话持续了整整四十五分钟,直到绿萍的电话卡余额告警。

“我会去看你。”挂断前,应晖突然说,“十二月,圣诞前后。可以吗?”

冬天的伦敦阴冷潮湿,绿萍却在希思罗机场的到达大厅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

当应晖推着行李车出现在国际到达门口时,她几乎小跑着过去,又在距离两米处突然停下,变回那个优雅的芭蕾舞者。

“你瘦了。”这是应晖的第一句话。

“排练太忙。”绿萍接过他手中的一小件行李,“你也瘦了,是不是又熬夜工作?”

应晖只是笑,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她的脸。

三个月不见,她似乎更加成熟了,舞者的气质沉淀得更加沉稳,但眼睛里还闪着那种他印象深刻的光彩。

接下来的十天像一场美梦。

应晖在舞校附近租了间短租公寓,每天早晨陪绿萍去练功房,下午她上课时他就在附近的咖啡馆处理工作邮件,晚上则一起去探索伦敦的大街小巷。

他们去看皇家芭蕾舞团的《吉赛尔》,散场后沿着泰晤士河散步,讨论第二幕中吉赛尔鬼魂的舞蹈动作如何令人心碎。

“你比专业评论家还懂行。”绿萍惊讶于应晖对芭蕾的理解。

“只是懂得欣赏你的专业而已。”应晖回答,将围巾解下来围在她脖子上,“冷吗?”

最难忘的是在科文特花园广场的那个下午。

街头艺人正在表演,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掌声,原来是一对老夫妇随着手风琴音乐即兴起舞。

老先生的动作已经不太灵活,老太太却依然轻盈,他们的眼神交汇处有着数十年相濡以沫的默契。

应晖突然向绿萍伸出手:“may i?”

绿萍惊讶地看着他,随即笑了,将手放入他的掌心。

没有芭蕾的繁复技巧,只是最简单的交谊舞步,在伦敦冬日的阳光下,随着街头手风琴的音乐旋转。

那一刻,绿萍感觉到应晖的手臂温柔而坚定地环着她的腰,他的呼吸近在耳边,空气中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绿萍,”他的声音很轻,几乎耳语,“我...”

手风琴音乐恰好在这时停止,人群的掌声淹没了他的后半句话。

但绿萍从他的口型中读懂了那未说出口的三个字。

她低下头,第一次没有回避他的目光:“我知道。”

分别的那天,希思罗机场再次上演。但这次,在安检口前,应晖轻轻拉住了绿萍的手:“等毕业汇演,我会再来。”

“嗯。”

“每天都要写信。”

“嗯。”

“不要饿着肚子排练。”

这次绿萍笑了:“你也是,不要通宵工作。”

应晖突然拥抱了她,很轻很快的一个拥抱,却在绿萍心中激起层层涟漪。

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安检通道后方,她仍然感觉到肩膀上残留的温度。

书信又开始在英美之间往返,但这次的语气有了微妙的变化。

更加亲密,更加无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