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怀疑的种子（1/1）
“天盾”指挥中心那场惊心动魄的绝地反击，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一颗巨石，在“创世纪资本”的交易大厅内部，激起了层层叠叠、无声无息的涟漪。对于戴维森和那些狂热的“丰收计划”执行者而言，那次短暂而剧烈的交锋，更像是一次血腥的“意外”。他们沉浸在初战告捷的狂喜与傲慢之中，将那股神秘的抵抗力量，归结为东方大国金融体系在重压之下，一次本能而混乱的痉挛式反抗。他们庆祝着自己的胜利，用昂贵的香槟洗去数据流中残留的血腥味，却无人察觉，一张细密而坚韧的网，已经在他们自以为固若金汤的堡垒内部，悄然张开。然而，并非所有人都被胜利的香槟泡沫麻痹了神经。在交易大厅最深处，一间被无数服务器和数据线缆包裹的独立办公室里，一个名叫“kaito”的男人，正对着一面由六块液晶显示器组成的监控墙，眉头紧锁。
kaito，一个典型的日本人，身材瘦削，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面那双眼睛，锐利得如同手术刀。他不是“丰-收计划”的核心成员，甚至对这个计划的最终目的都一知半解。他的身份是“创世纪资本”的技术主管，一个负责维护整个交易系统信息安全和稳定运行的“管家”。他痴迷于代码的逻辑和数据的秩序，任何一丝微小的紊乱，在他眼中都如同交响乐中一个突兀的错音，刺耳且不可容忍。戴维森和他的团队，是舞台上激情澎湃的指挥家和演奏家，而kaito，则是那个隐身幕后，确保所有乐器、音响、灯光都完美无瑕的舞台监督。他不喜欢前台的喧嚣，更享受在二进制的世界里，扮演上帝的快感。此刻，他面前的监控墙上，正以瀑布流的形式，滚过一行行令人眼花缭乱的系统日志。这些日志记录着“创世纪资本”内部网络中，每一台设备、每一个端口、每一次数据交换的详细信息，其数据量之庞大，足以在瞬间填满任何普通人的大脑。
kaito的目光，却死死锁定在其中一条毫不起眼的记录上。那条记录来自于一次试探性攻击结束后的第十分钟，一个被标记为“低风险”的系统事件。日志显示，位于数据中心c区的普通新闻邮件，他都会逐字逐句地分析。他还调取了办公区域所有的监控录像，反复观看林瑶每天的行动轨迹，她和谁说过话，她在茶水间停留了多久，她甚至在走廊里每一次不经意的转身，都被kaito放慢了十六倍，仔细研究。然而，几天过去了，kaito一无所获。林瑶表现得完美无瑕，她的工作无可挑剔，她的行为举止符合一个正常白领的所有特征。她就像一滴水，完美地融入了“创世纪资本”这片汪洋大海，没有留下一丝涟漪。
kaito感到了深深的挫败感，但这份挫败感，反而更加激起了他的斗志。他认定，这个女人一定有自己的信息传递渠道。在这样一个严密监控的环境下，最原始的方式，反而最有可能被忽略。他开始将监控的重点，从线上转移到了线下。他注意到，林瑶有一个习惯，每天下午三点一刻，她会准时去茶水间冲一杯咖啡。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清洁工会推着清洁车，经过交易大厅。这是一个再也正常不过的场景，两个在庞大公司里，地位、身份、工作内容都截然不同的人，在某个时间点上，轨迹发生了一次短暂的重合。kaito的直觉告诉他，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他开始调阅过去一个月的监控录像，将林瑶去茶水间和清洁工经过的时间点，精确到秒地进行对比。他发现，每一次，误差都不超过五秒。这已经超出了巧合的范畴，这是一种刻意的同步！
kalo的心脏狂跳起来。他知道，自己距离真相，只有一步之遥。他需要一次近距离的观察，一次现场的抓捕。他设计了一个计划。第二天下午，他提前等在了交易大厅通往茶水间的必经之路上，假装在和一个同事讨论技术问题。三点一刻，林瑶准时地从她的座位上站了起来，端着杯子，向茶水间走来。她的脚步轻盈而平稳，脸上带着一丝工作后的疲惫，一切都和往常一样。而就在她即将走到kaito身边的时候，走廊的另一头，那个熟悉的清洁工，也推着他的清洁车，准时地出现了。kaito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像一只即将扑向猎物的豹子。他准备在两人接触的瞬间，就立刻上前，以检查清洁为由，搜查那辆清洁车。然而，就在林瑶和清洁工即将擦肩而过的瞬间，异变突生。林瑶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个踉跄，手中的咖啡杯脱手而出，滚烫的咖啡，不偏不倚地，全部泼在了kaito的裤子上。
“啊！对不起！对不起！”林瑶发出一声惊呼，脸上充满了歉意和慌乱，她连忙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手忙脚乱地想为kaito擦拭。kaito被这突如其来的滚烫液体烫得龇牙咧嘴，所有的注意力瞬间都被吸引到了自己的裤子上。而就在这片混乱之中，那个推着清洁车的清洁工，连头都没有回一下，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保持着原来的速度，推着车，消失在了走廊的拐角。当kaito终于处理完裤子上的咖啡渍，抬起头来，再想去寻找那个清洁工时，他早已不见了踪影。kaito看着眼前还在不停道歉的林瑶，那张充满“歉意”和“无辜”的脸，在他的眼中，却变得无比的清晰而狰狞。他知道，自己刚才的意图，已经被对方完全识破了。这次“意外”，就是一次警告。一次无声的、却充满了力量的警告。怀疑的种子，此刻已经在kaito的心中，长成了一棵无法撼动的参天大树。他看着林瑶，林瑶也看着他，两人眼中都带着一丝旁人无法读懂的深意。无声的战争，已经正式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