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糖豆老婆的幸福(2/2)

糖豆赤足踩进淤泥,用削尖的树枝刺向露头的水蛇,泥浆溅进眼睛的瞬间,指尖的刺痛传来......

生肉的腥气在口中蔓延,她蹲在腐叶堆里吞咽,蛆虫从伤口爬出,却顾不上疼痛——比起肚子里的火烧,这点痛算什么?

回到洞穴时,毒素引起的腹泻让她差点晕倒,却仍把吃剩的蛇肉用树叶包好,挂在洞口风干。

到了秋月,她得更拼命的存储食物。

秋月的森林像座巨大的粮仓,却也是残酷的考场。糖豆的藤筐里装满橡果和松子,指尖被树脂粘得发亮。她在树杈间搭建储藏室,用苔藓密封缝隙,防止老鼠偷食。

一切能吃与可能能吃的东西都要被她收集起来,存储起来,为漫长的冬季做准备。

偶尔还要用自己收集来的草药和植株想办法和附近的蜥蜴人部落换一些衣物和盐——这很亏,但她别无选择。

某次与蜥蜴人交换盐巴,对方盯着她手中的止血草,眼中闪过贪婪。

她攥紧草束后退,最终不得不交出三分之二的储备,换来指甲盖大小的粗盐块,那咸涩的味道,在舌尖停留了整个冬季。

因为她孤身一人。

因为她软弱可欺。

凛冬将至的某个黄昏,糖豆在冰封的溪流下发现了奇迹。

透过寸许厚的冰层,她看见成群的银鳞鱼如流动的星河,少女用体温融开冰洞,当第一尾活鱼跳入手心,她竟舍不得下口——那鱼鳃开合的韵律多美啊,像首关于生命的赞美诗。

一切的一切都为了活着。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糖豆所在的西南边陲冬季气温与北部相比并不算高,否则糖豆早就在幼时被冻成了一坨干瘦干瘦的小蝙蝠干。

支撑着少女如此艰难的境况中还要挣扎着活下去的信念是什么呢?

好像糖豆自己也不知道。

起初她只想着把自己喂饱,把时常因为空空如也而大发脾气的肚皮填满,不管是树叶还是树皮,亦或是别的什么东西,能填满就好。

后来她遇到了先生,她真正意义上,第一次吃到了“美味”的食物——不是生涩的坚果,不是血腥的生肉,不是半腐烂的、被鸟类啄食差不多的野果子。

那是三明治,用充满油脂的培根,新鲜脆嫩的生菜,白黄分明的煎蛋和细腻丝滑的面粉烘烤出来的白面包制作而成的,还涂满了香喷喷的沙拉酱。

烤面包的香气钻进鼻腔,培根的焦香与沙拉酱的甜腻交织,她颤抖着咬下第一口,煎蛋的温热融化了舌尖的麻木,眼泪险些决堤——原来食物可以这样温暖,原来活着可以不是日复一日的挣扎。

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真正的“活着”。

像一个真正的“人”似的,堂堂正正的活着,而不是一头为了食物四处奔波的痴愚野兽。

“慢慢吃,没人和你抢。”

糖豆抬头,看见自己名义上的丈夫那关切的眼神,却比任何别的事物都更让她安心。

之后,糖豆又第一次体验到“烹饪”的神圣。

看油脂在铁板上跳起圆舞曲,听洋葱在热油中啜泣,她终于理解为何《勇者圣言录》中,勇者亚历克斯殿下会将炊烟称为“最慈悲的魔法”。

无论是什么,只要能吃,能填饱肚子,在糖豆眼里,那都是神圣的。

而望着伙伴们一个个撑到不停打饱嗝的样子,斯普林少女无意识地挠了挠鬓角的碎发,嘴角的笑意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的。

她现在不光自己能吃饱饭了,还能让更多的人吃饱饭,吃好饭。

她真的,好幸福,好幸福。

这一点想法要不要和先生分享呢?等晚上的时候再给先生写信吧!

糖豆这样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