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火焰与灰烬（2/2）

往来的仆婢，皆身着统一的青色绸衫，行动间悄无声息，落步极轻，可见这家主人的治家之严。

宴席设在府中最宽敞的听雨轩。

轩内早已是高朋满座，灯火通明。

万振南为霍天生一一引荐，在座的，皆是益州城内有头有脸的士族代表和豪商巨贾。

这些人看向霍天生的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有敬畏，有好奇，更多的，是一种不动声色的审视。

他们嘴上说着恭维的话，每一个问题，却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他的底细，摸他的脾性。

霍天生应对得游刃有余。

他不谈神迹，因为那会让他显得高高在上，难以亲近。

他不炫战功，因为那会暴露他的武力与野心。

他更不提什么宏图霸业，那会让他们恐惧。

他只反复强调一件事——守护益州百姓，抵御外敌，让大家都能安居乐业，继续过自己的好日子。

这番朴实无华，却又无比正确的言论，瞬间赢得了在场所有人的好感。

他们要的，本就不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战争狂人。

他们想要的，是一个能保护他们既得利益，并且懂得“规矩”的强大盟友，或者说，提线木偶。

酒过三巡，气氛渐酣。

霍天生一边与众人周旋，目光却被主位之侧的一道倩影所吸引。

那是一名年轻女子。

与寻常女子的娇柔不同，她自始至终都端坐席间，身姿挺拔如松，神情淡然，周遭的喧嚣与奉承，都无法侵扰她分毫。

她偶尔会就席间某个话题，侧过头，轻声与身旁的万振南交谈几句。

似乎每每都能提出一些独到的见解，引得万振南频频点头，眼中流露出赞许。

霍天生脑中一个念头闪过。

这应该就是范长生口中，万振南的那位掌上明珠，万狐嫣。

只是，他心中那句“一百八十斤的大可爱”的腹诽，在看清女子容貌的瞬间，便彻底烟消云云。

那是一种极具冲击力的地母系长相，眉宇之间甚至带着几分凛然的侵略性。

标准的鹅蛋脸，线条流畅，从饱满光洁的额头到圆润微翘的下巴，过渡得天衣无缝，加之约摸一米七五的身高，透着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

她的眼睛不算顶大，眼型却极是好看，微微内双的眼皮，搭配着内勾外扬的眼角，不笑时，自带一股清冷与倔强，瞳仁里仿佛藏着一汪深不见底的秋水。

鼻梁挺拔，山根直顺，让她的侧脸轮廓分明，立体感十足。鼻头却又带着一点恰到好处的肉感，中和了高鼻梁带来的疏离，平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娇憨。

唇形饱满，嘴角天生上扬，即便面无表情，也似笑非笑。

更难得的是她的肤色。

在这个没有防晒霜，没有美白针的年代，她的肌肤竟如上好的羊脂白玉，在灯火下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泽，是那种令人过目难忘的冷白皮。

霍天生心中暗赞，这万家，当真是会养女儿。

只是，令他有些不解的是，这女子似乎对他抱有不小的敌意。

他几次不经意地看过去，都正好与她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那双清亮的眸子里，会先是闪过一丝被抓包的惊慌。

随即，她的眉头便会不自觉地蹙起，眼神也瞬间变得冰冷，最后化为毫不掩饰的厌恶，猛地移开视线。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

这让霍天生有些莫名其妙。

是你爹想把你许配给我，又不是我哭着喊着非要娶你。

这副看舔狗的表情是几个意思？

他甚至一度开始怀疑自己的长相。

虽说这些年风餐露宿，确实黑了也糙了不少，但凭着那副超然的骨相，怎么也算得上是校草级别的颜值担当吧？怎么就招人这么嫌弃了？

不过说来也怪。

这万狐嫣的眼神，明明写满了“离我远点”四个大字。

可霍天生每次朝她那边看去，十次里倒有八次，能精准地捕捉到她投来的目光。

一边嫌弃得要死，一边又忍不住偷偷观察。

万振南将霍天生的神情举措，和自家女儿那些欲盖弥彰的小动作尽收眼底。

他非但没有丝毫的不悦，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深藏在笑纹里的弧度。

年轻人嘛，有情绪，才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