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驱虎吞狼(1/2)
一道道冰冷的,不带任何犹豫的命令,如出鞘的利刃,划破了帐内的沉寂。
“传我将令!”
“命雷烈,亲率三万铁骑,北上!以‘清剿胡患’为名,实则,为鲜卑拓跋部南下,扫清一切障碍!”
“命冯异,让出南阳,引羌人姚部东进!”
“另,以本公之名,修国书两封,八百里加急,送往匈奴、羯、氐三部大营!”
“告诉他们,我陈安,愿与他们,共分这中原天下!”
……
接下来的三个月,整个天下,风云突变。
当第一场秋雨夹杂着寒意,降临在这片多灾多难的土地上时,一场足以被载入史册的,疯狂的豪赌,拉开了血腥的序幕。
陈安,这个被天下士人寄予厚望,被视作能终结乱世,重整山河的北方枭雄,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无法理解,也让所有人都为之胆寒的决定。
他疯了。
在所有人眼中,他都疯了。
他亲手打开了那道守护了中原数百年的北方门户,将那群早已对这片沃土垂涎三尺的饿狼,放了进来。
鲜卑铁骑,在陈家军的“佯败”之下,如入无人之境,短短一月之内,便席卷了整个冀州与幽州。
拓跋宏,这位北方枭雄,展现出雄主之姿的鲜卑首领,站在昔日袁氏的邺城城楼之上,俯瞰着脚下那片富庶的土地,眼中满是贪婪与野心。
紧接着,羌族姚氏,在冯异主动让出南阳之后,长驱直入,与拓跋宏的鲜卑大军合流,如两柄巨大的铁钳,将防守空虚的青州与徐州,死死夹住,继而一口吞下。
这还不是结束。
一封由陈安亲笔书写的“盟约”,被送到了匈奴、羯、氐三部首领的案头。
那盟约的内容,简单,粗暴,却又充满了无法抗拒的诱惑。
陈安,愿以凉、雍、梁、司、豫、兖、并,整整七州之地,作为筹码,换取他们五胡联军,一个承诺——南下,助他,荡平荆、扬二州!
疯了!
当这则消息传出时,整个天下都为之哗然。
没有人能理解陈安的意图。
他几乎是亲手,将自己数年来浴血奋战打下的半壁江山,拱手让人。
匈奴首领刘昭,在昔日大汉的龙兴之地并州,建立了属于他的汗帐。
羯族石氏,则占据了中原最富庶的兖州与豫州,将屠刀,对准了那些曾经视他们为猪狗的汉家士族。
氐族苻氏,更是长驱直入,兵不血刃地接收了雍、凉、梁三州,将关中这片王霸之地,彻底纳入囊中。
整个北方,彻底沦陷。
中原大地,哀鸿遍野。
无数汉家百姓,在五胡的铁蹄之下,流离失所,沦为猪狗不如的“两脚羊”。
一时间,“陈贼”、“国贼”的骂名,响彻云霄。
可陈安,对此,充耳不闻。
他用七州之地,换来了他想要的。
一支由五胡精锐组成的,人数高达五十万的庞大联军。
这支由嗜血的饿狼组成的军队,在陈安的统一号令之下,如同一股黑色的,足以吞噬一切的死亡洪流,从三个方向,同时,毫不留情地,涌入了那片早已糜烂的荆州战场。
摧枯拉朽。
面对这支无论是数量、装备、还是士气都处于绝对碾压地位的虎狼之师,本就已是强弩之末的庾亮势力与和意气风发的桓冲军队,几乎没有组织起任何像样的抵抗,便一触即溃。
再加上交州杜灵,这个总是能在最关键时刻,从背后捅上一刀的老阴逼,从南面发起了策应。
不过短短两月。
庾亮经营了数代的荆州基业,土崩瓦解。其本人也在逃亡途中,急火攻心,呕血而亡。
扬州桓冲,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他之前趁火打劫吞下的江夏与襄阳,还没捂热乎,就被陈安与五胡的联军,撕扯得支离破碎。
至此,荆州之地,除了霍天生麾下那座如同一根钢钉般,死死扎在武陵的坚城,其余,尽归陈安之手。
陈安没有半分停留。
他以壮士断腕的决心,将刚刚到手的桂阳与临贺二郡,直接划给了交州的杜灵,作为“酬谢”。
然后,他留下冯异镇守新占的荆州,自己则亲率五胡联军主力,调转马头,兵锋直指扬州!
兵败如山倒,陈安与五胡联军一举拿下庐江、蕲春、豫章、历陵四郡,若不是陈安需要留下他这条“疯狗”,来作为日后牵制其他势力的棋子,恐怕整个扬州,都将不复存在。
虽然陈安损失了七州,但此刻拿下荆州加上部分扬州,他的领地面积,比原先的还要大,而且还是自古兵家必争的战略要地。
相比之下,虽然他如今的领地上方,压着七州五胡的势力,但五胡之间,因他而起,因利暂合,一旦既得利益,瞬化散沙,对于陈安而言,完全不足为虑。
整个天下,都在陈安这番神鬼莫测的,疯狂的操作之下,被搅成了一锅看不清未来的,沸腾的浑水。
……
南中,主帐之内。
霍天生静静地听着骆齐峰那不带任何感情的汇报,脸上,波澜不惊。
那张巨大的沙盘之上,代表着各方势力的旗帜与疆域,早已被重新划分得面目全非。
“陈安……”
霍天生低声咀嚼着这个名字。
疯狂。
这是所有人对陈安的评价。
可霍天生看到的,却是一种冰冷到极致的理性。
以七州之地为祭品,献祭了无数汉家百姓的血肉,去换取一个足以打破天下棋局的,独属于他自己的机会。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赌徒,用天地为赌场,苍生为赌注。
思绪流转间,一个名字,伴随着五胡乱华这四个血淋淋的大字,毫无征兆地从他记忆的深处浮现。
拓跋。
鲜卑拓跋氏。
那个以雄主之姿,君临冀、幽二州的拓跋宏。
这个姓氏,牵引出了一道久违的倩影。
一瞬间,帐内压抑的空气,沙盘上纵横的杀伐,似乎都远去了。
霍天生的动作停顿下来。
他的手,从冰冷的沙盘上移开,探入自己温热的胸口。
指尖触及一片光滑坚硬的轮廓。
他将那物事掏出,摊在掌心。
那是一块玉佩。
成色极好,通体洁白,没有一丝杂质,在帐内昏黄的油灯光下,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泽。
玉佩上,雕着一只雏鹰。
那雏鹰的姿态,不是静态的栖息,而是振翅欲飞的瞬间,每一根翎羽都充满了力量感,眼神锐利,仿佛下一刻就要冲破云霄。
摩挲着玉佩冰凉的表面,那股熟悉的触感,让霍天生的目光变得悠远。
“她,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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