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北境的低语(2/2)

拓跋翎月,一身与男子无异的黑色劲装,将那具充满了野性爆发力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长发高高束起,露出一张英气逼人,却又在眉宇间凝结着万年不化冰霜的绝美脸庞。

她的目光没有投向喧嚣的众人,而是如同最专注的猎手,手中的佩刀被她以一种近乎偏执的缓慢,反复擦拭着,刀锋反射着火光,寒意森森。

她的神情,与其说漠然,不如说是一种深不可测的内敛。

每一次刀刃与刀鞘轻微的摩擦声,都像是在平静的水面下,暗流涌动。

“没错!”

另一名将领立刻附和。

“他陈安用七州之地,换我们南下。看似是我们占了天大的便宜,可他自己,却趁机吞下了更肥的荆州与扬州四部!这算盘,打得可精着呢!”

“哼,我看,他就是想借我们的手,替他扫清庾亮和桓冲那些硬骨头。等我们和那些南人斗得两败俱伤,他再坐收渔翁之利!此人,歹毒至极!”

帐内,议论纷纷。

武将们大多头脑简单,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得失,对陈安这种近乎于“卖国”的行径,充满了鄙夷。

就在此时,一个略显瘦削,身着汉人儒衫,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文士,缓缓站了出来。

他叫慕容修,是拓跋宏麾下唯一的汉人谋士,据说曾是前朝某位大儒的关门弟子,后因家族获罪,流落草原,被拓跋宏所救。

他为人深沉,智计百出,在军中素有“毒蛇”之称。

“大汗,诸位将军。”

慕容修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能让人凝神倾听的奇异韵律。

“陈安此计,名为‘驱虎吞狼’,实则,是‘引狼入室,与狼共舞’。其毒辣之处,不在于借刀杀人,而在于,他亲手,砸碎了这天下,最后一丝,名为‘规矩’的东西。”

他顿了顿,那双总是半眯着的,仿佛永远也睡不醒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寒光。

“他这是在告诉所有人,这天下,从此不再论什么汉胡之别,不再讲什么道义纲常。只论,谁的拳头更硬,谁的刀,更锋利。”

“如此一来,我们五胡入境,便不再是‘入侵’,而是成了这场乱世棋局中,一个被他‘请’来的,合情合理的棋手。他用七州之地,换来了大义的名分。此人,心机之深,手腕之狠,远超我等想象。”

拓跋翎月手中的动作,微不可察地停顿了一瞬,那双总被长睫半掩的眸子,短暂地,如同两道冰冷的箭矢,射向了慕容修。

电光火石间,两人无声的视线交织,慕容修的半眯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而拓跋翎月则如同冰封的湖面,没有一丝波澜,只是在下一刻,再次低头,继续那偏执的擦刀动作。

她已然听了进去,并将那毒蛇般的言语,咀嚼消化,在心中酝酿着自己的反驳与决断。

慕容修的一番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了众将火热的头顶。

方才还叫嚣不已的呼延战,此刻也皱起了眉头,陷入了沉思。

“那依先生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拓跋宏饶有兴致地问道。

“陈安既已掀了棋盘,我等,自当奉陪到底。”

慕容修的嘴角,勾起一抹毒蛇般的冷笑。

“但,与狼共舞,亦需提防狼噬。我军如今占据冀、幽二州,东面靠海,北面是我族大营,固若金汤。真正的威胁,来自于西面的匈奴,与南面的羯、羌。”

“陈安的矛头,指向的是南方的扬州与益州。我等,实不必为他火中取栗。属下以为,可暗中遣使,联络益州霍天生,或是扶持扬州桓冲残部,南北牵制,让陈安那条疯狗,首尾不能相顾!”

“先生所言极是!”

立刻有将领附和。

“那益州的霍天生,据说也是个不世出的枭雄,短短数年,便将益州打理得如同铁桶一般。若能与之结盟,陈安必不敢轻举妄动!”

拓跋宏不置可否,他只是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的目光,越过了所有人,落在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坐在角落,擦拭着自己佩刀的,高挑身影之上。

那身影,一身与男子无异的黑色劲装,将那具充满了爆发力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

长发高高束起,露出一张英气逼人,却又带着几分女子特有柔美轮廓的绝美脸庞。

只是,那张脸上,此刻,覆着一层万年不化的冰霜。

“翎月。”

拓跋宏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