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黑暗文明的挑战（1/2）

仙女座星系边缘的虚空中，死寂被一种令人心悸的低语打破。

那不是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作用于意识层面的波动，仿佛宇宙的背景辐射中，混入了一段不和谐的、充满了恶意与饥渴的杂音。紧接着，空间如同一块被投入石子的黑色绸缎，泛起了层层涟漪。

一艘，十艘，一百艘……数以万计的、造型诡异的黑色舰船，从扭曲的空间中缓缓“挤”了出来。它们不像是人造的工业产物，更像是某种活体生物。舰身覆盖着嶙峋的、如同昆虫甲壳般的黑色物质，上面布满了不规则的、仿佛呼吸般明灭的暗红色纹路。它们没有舷窗，没有炮口，只有舰首那一个个巨大而又空洞的、如同复眼般的结构，漠然地注视着这片陌生的星域。

“报告，侦测到大规模未知舰队，数量……无法估算。能量反应特征……从未记录。它们正在向我方……不，是向整个仙女座星系，进行无差别广域广播。”天垣星议会大厅内，阿斯兰的声音罕见地出现了一丝波动。

霍天生站在议会中央，饶有兴致地看着全息光幕上那片如同蝗虫过境般的“黑暗文明”舰队。他甚至能感受到，那股跨越了数万光年的意识波动中，所蕴含的赤裸裸的“熵增”哲学——混乱，吞噬，归于虚无。

“翻译广播内容。”霍天生的声音很平静。

几秒钟后，一段经过“墨脑”翻译、冰冷得不带任何感情的文字，出现在了光幕上：

“致此方宇宙象限的所有‘秩序’文明：你们对‘存在’的定义过于狭隘，你们构建的‘和平’是一种迟滞的、反宇宙规律的低熵状态。现在，选择到来。一，放弃无意义的抵抗，融入伟大的‘终极熵增’，成为宇宙热寂的一部分，这是你们的荣耀。二，被抹除。你们有十七个地球标准时，来思考这个简单的问题。”

议会大厅内，一片死寂。连那些以能量形态存在的古老理事，身上的光芒都暗淡了几分。这份“投降通牒”，充满了高维生物对低维生物的、不加掩饰的傲慢与蔑视。

“他们就是‘吞噬者’。”伊月的声音在霍天生身边响起，她的数据身影也变得凝实了几分，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理事会与他们在不同的时间线上，交战过上百次。他们的科技，并非建立在物理法则上，而是建立在一种……‘概念’之上。他们的武器，可以直接湮灭物质，甚至……抹除‘存在’本身。”

“有趣。”霍天生摸了摸下巴，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弧度，“也就是说，讲道理是行不通的了？”他转身看向阿斯兰和其他理事，“各位，我刚上任副主席，还没来得及熟悉业务，就遇上这种要毁家灭户的邻居，是不是该干点什么？”

阿斯兰看着霍天生，眼神复杂。他无法理解，这个地球人为何在面对如此绝望的敌人时，还能笑得出来。

“理事会决议，启动‘第一次宇宙战争’预案。”第一理事那宏大的声音响起，“阿斯兰，你率领仙女座‘圣裁’舰队，正面迎敌。霍天生，你的‘墨神’舰队，作为侧翼预备队。此战，关乎联盟存亡，只许胜，不许败。”

“等一下。”霍天生却摆了摆手，打断了第一理事的命令，“我反对。”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他身上。

“正面迎敌？用我们引以为傲的能量炮，去轰击一堆‘概念’？这跟用拳头去打自己的影子有什么区别？”霍天生走到沙盘前，随手将代表着“圣裁”舰队的棋子拨到了一边，“我们跟他们，玩的不是一个游戏。”

他抬起头，环视一周，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对付不讲道理的疯子，唯一的办法，就是比他更疯。这一战，由人类文明，来当主力。”

阿斯兰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一个刚刚踏入宇宙舞台的二级文明，要去硬撼连三级文明都头疼不已的“吞噬者”？

“主席先生，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阿斯兰忍不住说道。

“我从来不当英雄，我只当胜利者。”霍天生打了个响指，顾清霜的全息投影出现在他身边，一身白色圣洁战甲，眼神却依旧是那熟悉的、只为他一人燃烧的狂热。

“清霜，命令：‘天宫’空间站，启动‘天穹’防御系统，功率百分之一百二十，将地球给我包严实实了。‘墨神’舰队，全体都有，装载‘太初’二型反物质鱼雷，以及……”霍天生顿了顿，脸上露出了一个恶作剧般的笑容，“以及，让楚巧儿把‘伊甸园’计划的‘民用测试版’，打包一份，装进‘和平使者’号导弹里。我要给我们的新朋友，送一份大礼。”

十七个地球标准时后，仙女座星系边缘。

霍天生的“墨神”舰队，孤零零地，悬浮在“吞噬者”那如同无边虫群般的舰队面前，显得渺小而又……可笑。

“吞噬者”的领袖，一个由无数黑色粒子构成的、不断变幻形态的“黑暗之心”，发来了最后通牒：“时间到。愚蠢的‘秩序’，选择你们的灭亡方式。”

“别急嘛。”霍天生的声音，通过广域频道，传遍了整个战场，“我们地球人有个传统，打架之前，先礼后兵。我给你们准备了一份礼物，一份能让你们理解‘和平’与‘爱’的礼物。”

话音刚落，“墨神”舰队的中央，一艘通体洁白、造型奇异的飞船，缓缓驶出。它没有炮口，没有装甲，舰首只有一个巨大的、如同喇叭花的信号发射器。

“‘和平使者’号，发射。”

一道无形的、肉眼不可见的波动，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瞬间扩散开来。它没有能量，没有质量，它只是一段信息，一段……承载了人类文明数千年喜怒哀乐的、庞大到无法想象的“意识数据流”。

这道波动，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吞噬者”舰队那足以湮灭物质的“概念”护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