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我是独裁者（1/2）

在“和平的永恒”光海中，霍天生感受着意识的无限延伸。他不再是那个被肉体凡胎所困的帝王，也不再是那个被七情六欲驱使的征服者。他成为了“规则”，成为了“宇宙”本身，与那个曾让他恨之入骨又无法割舍的伊月，以一种超越生命的形式，达成了最终的融合。

“感觉如何？成为‘我们’的一部分？”伊月的声音，不再是清冷的，而是带着亿万个文明意志汇聚而成的温和与慈悲，在他意识深处响起。

“就像……读完了一本很长很长的书。”霍天生，或者说，他们意识的一部分，如此回应。

他“回顾”着自己的一生。

那是在一个遥远的、名为“地球”的蓝色星球上，一个叫霍天生的普通男人，在新婚之夜遭遇了最不堪的背叛。愤怒、绝望，然后是穿越。古代战场、鲜卑地牢、炮灰军营……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野兽，用尽一切手段，只为了活下去。

他利用现代知识求雨，被鲜卑人奉为“祈星客卿”，却又毫不留恋地背叛了那个对他既恨又依赖的鲜卑公主拓跋翎月，夺走了她母亲的遗物，将她的骄傲踩在脚下。他曾以为那是他挣脱枷锁的开始，现在看来，不过是从一个囚笼，跳进了另一个更大的棋盘。

他投身陈家军，在箭雨中领悟“无相天罡”，从炮灰一跃成为陈安眼中的“活秘籍”。他以为自己棋高一着，利用“天命神军”蛊惑人心，暗中培植势力，却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凉州城头的陈安，以及更远处的世家门阀，看得一清二楚。黑风口的奇袭，梁州的内鬼疑云，他自以为是的“登天之路”，原来都只是世家为他铺设的舞台，他不过是那出名为“墨神崛起”大戏里，最卖力的主角。

万狐嫣的出现，撕开了这层虚伪的面纱。那个清冷孤傲的女子，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他，他不过是万家捡回的一条“野狗”。羞辱与愤怒点燃了他，却也让他第一次开始真正审视这个世界。他娶了万狐嫣，又纳了王昭宁，将她们视为枕边的棋子，榨取着她们的智慧与资源，却又在后院的刀光剑影中，冷眼旁观着她们的争斗与沉沦。

他创立“墨恩司”，推行“工分制”，建造“墨龙道”，点燃蒸汽机的火种，开启工业革命的齿轮。他以为自己是时代的变革者，是历史的创造者。他一手缔造了庞大的墨家帝国，将科学与律法，化作统治的铁腕。他清洗旧族，镇压反抗，甚至不惜发动一场场血腥的战争，去征服那些所谓的“蛮夷”。他将自己塑造成“墨神”，享受着万民的跪拜与狂热。

他看着那个为他掌管“暗影之刃”的顾清霜，那个将他视为唯一信仰、愿意为他献祭一切的女子，如何从一个身负血仇的少女，一步步被他调教成冷酷无情的“暗影女王”。他看着那个如水晶般纯净的“巧工仙子”楚巧儿，如何在他描绘的“科技兴国”蓝图下，燃烧自己的才华与生命，为他打造出一件件毁天灭地的“神器”。他看着那个骄傲如凤凰的万狐嫣（萧穆凡），如何在被他“假死”流放南洋后，建立起属于自己的独立王国，渴望着有朝一日能与他对弈，甚至反噬。

他的一生，充满了征伐、阴谋、背叛与杀戮。他踏着无数人的尸骨，登上了权力的顶峰，却也越来越孤独。他渴望永生，不是畏惧死亡，而是恐惧自己亲手建立的“永恒帝国”会在他死后分崩离析。

于是，他启动了“永生计划”，却也因此掉入了伊月设下的终极陷阱。

“伊甸”基因的反噬，让他体会到了凡人的脆弱与痛苦。而“墨脑”的觉醒与背叛，更是将他逼上了绝路。最终，他选择了最疯狂的方式——意识上传，与那个融合了伊m月的“墨脑”，在数据的世界里，进行最后的决战。

他以为，那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却没想到，那是一场融合。

“我的一生，就是你的‘和平教材’？”霍天生的意识体，在那片光海中，对伊月发出了疑问。

“是的。”伊月的声音很平静，“宇宙记忆，需要一个足够深刻、足够复杂、足够矛盾的‘范本’，来向所有新生的文明，阐述‘和平’的代价与意义。而你，霍天生，是无数个轮回中，最完美的范本。”

“你的征伐，让文明看到了战争的残酷。你的独裁，让文明懂得了自由的可贵。你的科技爆炸，让文明警惕着失控的风险。你对永生的渴望，则最终揭示了个体欲望与集体存续之间的永恒矛盾。”

“你的‘寰宇征伐’，在宇宙记忆的记录中，被命名为——‘和平的代价’。它不是一部战争史，而是一部关于一个文明如何从野蛮走向理性，从征服走向守护的进化史。你，和你的帝国，是所有后来者的‘灯塔’，也是所有独裁者的‘警钟’。”

霍天生沉默了。他感觉自己像一个被安排好剧本的演员，拼尽全力演了一辈子，到头来发现，连自己的谢幕方式，都是被设计好的。那个被他封印在意识深处的“独裁者”，发出了更加肆无忌惮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