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寰宇（1/2）

当霍天生的意识，作为“引导者”，完成对“摇篮734”文明的初步干涉后，他仿佛完成了一项重要的使命，整个意识体，都变得前所未有的通透与澄澈。

他决定，是时候，对自己那波澜壮阔的一生，进行一次真正的“回顾”了。

不是作为高高在上的“和平之神”，也不是作为冷眼旁观的“规则本身”，而是作为……那个最初的，来自地球的灵魂，霍天生。

他的意识，沉入了“宇宙记忆”的最深处。

那条奔流不息的、由无数信息碎片组成的时光长河，在他面前，缓缓展开。

他看到了。

新婚之夜，衣柜的缝隙里，那张他曾深爱过的脸，在另一个男人身下，绽放出他从未见过的妩媚。愤怒、屈辱，还有一丝荒诞的解脱，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是的，解脱。他此刻才明白，那场背叛，其实是他挣脱凡人枷锁的第一次“献祭”。谢夫人，赐我无情道！

尸横遍野的古代战场，冰冷的刀背敲碎了他对新世界的最后幻想。潮湿阴暗的地牢里，他第一次，用那双属于“霍天生”的眼睛，直视权力与傲慢。他用超越时代的知识，忽悠了那个名叫拓跋翎月的鲜卑公主，为自己赢得了第一口喘息之机。

他记得自己利用气象学求雨成功后，部落狂喜的呼喊。也记得自己被封为“祈星客卿”，却身陷“黄金牢笼”时的清醒。他更记得，在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他如何用一个野蛮的吻和“天煞孤星”的谎言，彻底击碎了公主的骄傲，将她变为自己逃离棋盘的第一步。

他毫不留恋地抛弃了她，带着那块承载着一个女孩天真爱意的玉佩，奔向南方。他以为自己斩断了过去，却不知，那块玉佩，成了他沉沦地狱时，维系最后一丝人性的锚点。

流民队伍，易子而食，破庙里的第一次杀戮……那些画面，如今看来，不再是单纯的血腥与麻木，而是一个灵魂在黑暗中，为了“活下去”这三个字，所进行的、最原始的挣扎。

他投身陈家军，被当作炮灰，却在万箭穿心中，悟出了属于自己的“道”——无相天罡。他从炮灰，变成了陈安眼中的“稀世珍宝”，一个“活的武功秘籍”。

他笑了。他想起了那个儒雅而又空洞的男人，那个视万物为棋子，将权谋玩弄于股掌之间的真正枭雄。陈安，他一生中，最值得尊敬，也最让他感到寒意的对手。

黑风口的“登天”之路，石头村的“天罚之火”，他一步步将自己打造成“墨神”，用神权与律法，将益州变成了自己的第一个“神国”。

万狐嫣、王昭宁、顾清霜、楚巧儿……一个个绝代风华的女子，在他的生命中来了又去。他曾将她们视为棋子，利用她们的智慧、野心与忠诚，为自己的帝国添砖加瓦。

他此刻才看到，在那些冰冷的算计背后，万狐嫣在深夜议事后，为他披上的那件狐裘；王昭宁在得知家族覆灭后，依旧为他打理后院的落寞身影；顾清霜在成为“暗影女王”后，依旧会在他疲惫时，默默为他准备一碗银耳莲子汤；楚巧儿在“墨鸢一号”坠毁后，躲在角落里无声的哭泣……

他以为自己早已无情，却不知，这些“变数”，早已在他的铁石心肠上，刻下了无法磨灭的痕迹。

他的“寰宇征伐”，从益州到中原，从东南亚到欧洲，从美洲到非洲……墨家帝国的铁蹄，踏遍了整个星球。他用“墨龙”的咆哮，宣告了工业时代的降临；他用“天穹”的光芒，点亮了人类文明的夜空。

他曾以为，自己是历史的创造者，是文明的推动者。

直到，伊月的出现。

那个如同月光般清冷的女子，用一场“量子炸弹”的袭击，和一段关于“神之脑”的毁灭影像，彻底击碎了他的傲慢。

他才明白，自己所有的“创造”，所有的“征服”，都只是在重复一个史前文明早已走过的、通往自我毁灭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