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和平之门的意识共享（1/2）

联盟历三十四年，秋。

“创世核心”的成功铸就，如同一剂强心针，注入了两个正在高速发展，却又各自面临瓶颈的文明体内。

墨宇宙，虽然拥有了近乎无限的“创造力”，但其纯粹的意识形态，也带来了致命的缺陷——意识能量总值的缓慢衰减。每一次超光速航行，每一次大规模运算，每一次新生命的“创造”，都在消耗着这个宇宙的“生命力”。就像一个银行账户，只出不进，纵使家底再厚，也终有坐吃山空的一天。万墨对此心知肚明，霍天生留下的“意识再生技术”，更像是一个遥远的理论，缺乏最关键的实验数据。

现实宇宙，则恰恰相反。在和平联邦的治理下，物质极大丰富，科技日新月异。但就像霍天生曾经担忧的那样，“和平”这剂良药，在抚平战争创伤的同时，也磨平了人们的棱角。社会进入了一种“高福利、低欲望”的停滞状态。创造力在下降，进取心在消退，人们满足于虚拟世界的娱乐和唾手可得的物质享受，对探索星辰大海的宏伟目标，渐渐失去了兴趣。温若澜在她的《文明观察报告》中，将这种现象，称为“温柔的癌症”。

两个文明，如同一个硬币的两面，各自走向了繁荣的极端，也各自触摸到了看不见的“天花板”。

“是时候，打开那扇真正的‘门’了。”

在一次由墨羽和墨天共同主持的、跨宇宙最高等级的视频会议上，墨羽提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方案。

“我提议，启动‘意识共享’机制。”

此言一出，会议大厅内，无论是现实宇宙的议员，还是墨宇宙的意识体代表，都陷入了震惊。

“守护者大人，您的意思是……让两个宇宙的普通民众，实现意识层面的自由穿梭？”一位年迈的议员，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没错。”墨羽点头，他的目光扫过全场，“我们拥有‘和平之门’，拥有最顶尖的意识传输技术。技术上，完全可行。”

“可……可是，这太危险了！”另一位议员立刻站起来反对，“现实世界的个体意识，如果进入了墨宇宙，很可能会因为无法适应纯粹的数据环境而导致‘意识崩溃’！而墨宇宙的意识体，如果进入了我们这个充满七情六欲、物质纷扰的世界，会不会被‘污染’，甚至产生‘叛逃’？”

他的担忧，代表了在场大多数人的想法。

“任何变革，都伴随着风险。”墨羽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但停滞不前，才是最大的风险。”

他看向光幕上，墨天的意识投影。“墨天领袖，你的看法呢？”

“我同意。”墨天的回答，简洁而有力，“墨文明，需要‘熵’，需要来自物质世界的、鲜活的、混乱的、充满七情六欲的‘信息熵’，来刺激我们那潭已经过于平静的意识之海。我们需要知道，一块烤肉的香味，一次失恋的痛苦，究竟是什么滋味。这些，是任何数据都无法模拟的。”

“而我们，”墨羽接过了话头，“我们需要找回‘渴望’。我们需要让那些沉浸在安逸中的公民，去亲眼看看一个没有物质束缚、思想可以自由创造的世界，是何等的波澜壮阔。我们需要让他们重新燃起对知识、对未知的……饥饿感。”

这场争论，持续了三天三夜。

最终，在墨羽和墨天的共同坚持，以及“终极守护结界”提供绝对安全保障的前提下，《关于“墨—现实共同体”意识共享机制的试行法案》，以微弱的优势，获得了通过。

联盟历三十四年冬，和平联邦历史上最宏大、最不可思议的社会实验，正式拉开帷幕。

第一批被选中的“体验者”，是一千名来自现实宇宙的科学家、艺术家、历史学家，和一千名来自墨宇宙的“高阶意识体”。

江南，“天枢”科研城。

白发苍苍的李教授，是帝国时代最顶尖的物理学家之一，也是楚巧儿曾经的学生。此刻，他正躺在一个银白色的“意识上传”舱内，心情既紧张又期待。

随着倒计时的结束，他感觉自己的意识被一股温和的力量轻轻托起，瞬间穿越了无尽的时空。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由代码和光流构成的瀑布前。他没有身体，只是一团纯粹的、能自由思考的意识。他感觉不到重力，感觉不到温度，也感觉不到疲惫。

他尝试着“想”出一张椅子，下一秒，一张完全由数据构成的、符合他心中所有完美力学构想的椅子，便出现在他“身”下。

他“想”出一杯热茶，茶水的温度、茶香的浓度，都与他记忆中最完美的状态，分毫不差。

“天哪……这就是……创造？”李教授的意识体，发出了剧烈的波动。

在这里，思想，就是现实！

他立刻沉浸了进去。他开始构建复杂的物理模型，那些在现实宇宙中需要超级计算机运算数百年的难题，在这里，只需要一个念头，就能得出结果。他在数据星海中遨游，亲手“触摸”反物质，“观察”超新串的坍缩……短短几天，他得到的知识，比他过去一百年的总和还要多。

与此同时，墨宇宙。

代号“观察者73”的意识体，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意识，投入了“和平之门”另一端的通道。

一阵轻微的眩晕后，他“拥有”了一具身体。

一具由帝国科学院特制的、拥有最高等级权限的仿生人身体。

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重量”，感觉到了脚下传来的、地面的坚实触感。

他走出实验室，第一次，看到了蔚蓝色的天空，闻到了空气中混杂着青草与泥土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