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谁都有烦恼(2/2)

“报警!” 云宝大喊,同时用绳索捆住刺客脚踝。钱多多从衣柜里冲出,手机握在手中却迟迟没按号码:“云宝小心!” 她看见刺客腰间又摸出一把弹簧刀,刀刃上泛着诡异的青黑色,显然淬了毒。

云宝转身时,刀尖几乎擦着他鼻尖划过。他反手一棍击中刺客手肘,对方吃痛松手,弹簧刀掉在钱多多脚边。她下意识踢开刀具,却在看见刀柄上的银钩标记时,浑身血液都冻住了 —— 和小时候企图将她推下楼梯的凶手,用的是同款匕首。

警笛声由远及近时,刺客终于露出惧色,面具下的声音带着哭腔:“别杀我!我只是拿钱办事!” 云宝按住他后颈,直到警察破门而入,都没松开手。钱多多看着被押走的刺客,发现他鞋尖磨损严重 —— 是个职业杀手,用完即弃的那种。

“又断了条线索。” 云宝擦着汗苦笑,钱多多却注意到他手臂上的血痕。那是刺客指甲划破的,伤口周围泛着青黑,显然有毒。她慌忙翻出随身药包,酒精棉球刚碰到伤口,云宝就疼得倒吸冷气。

“忍忍,有毒血。” 钱多多声音发颤,指尖却异常稳当。她想起十三岁那年,父亲被下毒后,自己也是这样替他吸毒血。云宝看着她低垂的睫毛,忽然觉得伤口没那么疼了,反而有股暖流从心底升起。

清晨六点,雨势渐小,天空泛起铁灰色。钱多多靠在窗边打盹,云宝则盯着空调出风口出神。自从第二次危机后,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 刺客被抓后,酒店异常安静,仿佛暴风雨前的宁静。

“多多,过来。” 云宝突然开口,语气严肃得让钱多多心里一紧。她走到空调前,看见出风口飘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白雾,比水蒸气更白,更浓,像一小团棉絮。

“毒气。” 云宝简短地说,同时挥起黑棍击碎窗户。玻璃碎片飞溅,雨水混合着冷风灌进房间,钱多多被冻得发抖,却看见白雾在强风下迅速消散。她突然想起十四岁那年,山庄里的温泉池被人下了迷药,也是这样淡淡的白雾,也是这样无声无息的杀意。

“屏住呼吸!” 云宝扯下窗帘,浸在浴缸的水里,做成简易防毒面具。钱多多接过湿布捂住口鼻,却在接触到云宝体温的瞬间,鼻子发酸 —— 他的手掌总是这样温暖,像小时候父亲牵着她的感觉。

两人躲在窗边,看着白雾逐渐被雨水冲刷干净。云宝搂着钱多多的肩膀,能感觉到她在发抖,却不知道是冷还是怕。“他们想制造意外死亡。” 他低声说,“比如一氧化碳中毒,或者心脏病突发。”

钱多多点头,湿布下的呼吸声有些闷:“我爷爷当年也是‘突发疾病’,在密室里……” 她没说完,却感觉到云宝的手臂收紧了些。

天彻底亮时,两人坐在床边,看着满地狼藉的房间。钱多多的目光落在云宝手臂的伤口上,已经有些结痂,颜色却还是不正常的青黑。“疼吗?” 她伸手轻轻触碰,云宝却像被电到般缩回手。

“不疼。” 他看着钱多多眼下的青黑,突然想起她刚才在窗边发抖的模样,心里某处软得一塌糊涂,“收拾东西吧,这里不能再待了。”

钱多多沉默着收拾行李,当她将云宝的黑棍塞进背包时,忽然开口:“云宝,谢谢你。” 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云宝转头看她,晨光从破窗外照进来,在她发顶镀上一层金边。他想说 “不客气”,却发现喉咙发紧,只能轻轻点头。窗外的雨停了,远处传来早高峰的车流声,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他们,还得继续奔跑。

离开酒店时,钱多多特意戴上墨镜,遮住红肿的眼睛。云宝则将黑棍藏在风衣里,警惕地观察四周。两人在街角的早餐摊前停下,热气腾腾的包子香气扑鼻,却没人有胃口。

“接下来去哪?” 钱多多咬了口包子,却尝不出味道。

云宝盯着对面的警务站,思索片刻:“在找下一个酒店吧。”。

钱多多点头,却在看见路边卖花小女孩时,突然驻足。小女孩捧着一束雏菊,白色花瓣上还沾着雨水。“能给我一朵吗?” 她蹲下身,声音温柔得让云宝一愣。

小女孩怯生生递来雏菊,钱多多从包里摸出颗水果糖放在她掌心。看着小女孩蹦跳着跑远,她将雏菊别在云宝风衣上,轻声说:“沾点生气,别总板着脸。”

云宝低头看着胸前的雏菊,花瓣上的水珠滴在伤口上,凉丝丝的。他忽然想起钱多多在酒店替他吸毒血时,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和这雏菊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柔软得让人心碎。

“走吧。” 他轻声说,伸手替她拢了拢围巾,“天亮了。”

钱多多抬头看天,铁灰色的云层中透出一丝微光,像极了小时候在自家顶楼看见的黎明。她忽然伸手握住云宝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让她想起昨晚他说 “我保护你” 时的眼神。

是的,天亮了。哪怕前方还有无数危机,但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她忽然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能挺过去。

钱多多跟着云宝钻进巷口时,高跟鞋险些卡在青石板缝隙里。雨停后的空气带着潮湿的腥气,她攥紧背包带,看着云宝在斑驳的砖墙上摸索 —— 那里藏着扇半人高的铁门,锈迹斑斑的门楣上挂着 “xx客栈” 的木牌,褪色的红漆像干涸的血迹。

“就这儿?” 她盯着铁门上方的摄像头,镜头上蒙着层灰,却在云宝靠近时突然转动。

“表面越普通,越安全。” 云宝掏出张皱巴巴的房卡,在感应区晃了晃。铁门发出 “咔嗒” 声,钱多多注意到他另一只手始终按在腰间,那里藏着随时能出鞘的黑棍。

房间比想象中宽敞,老式木质家具泛着陈年木香,窗户却装着防弹玻璃,窗帘是加厚的遮光布。钱多多刚要拉开窗帘,云宝突然按住她手腕:“别开灯,先观察。” 他示意她看向床头柜上的平板电脑,屏幕上跳动着实时监控画面 —— 从走廊到电梯,每个死角都被覆盖。

“这是……”

“这里相对安全些。” 云宝没多解释,将背包塞进衣柜最深处,黑棍靠在床头,“今晚别洗澡,保持警惕。”

钱多多点头,指尖触到口袋里的雏菊 —— 那是昨天路边小女孩给的,花瓣已经有些枯萎。她想起云宝风衣上别着的另一朵,突然觉得喉咙发紧,转身时却撞进云宝怀里。

“抱歉!” 两人同时开口,钱多多慌忙后退,后腰抵在床沿上。云宝耳尖发红,转身打开窗户一条缝,让雨后的凉风灌进房间:“我去买晚饭,别开门。”

云宝离开不过一刻钟,敲门声就响了起来。钱多多攥着床头的台灯,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您好,快递!” 男声清亮,带着职业性的热情。钱多多想起昨晚的刺客也是伪装成酒店员工,不由得后退半步,撞上衣柜门。

“放门口就行!” 她大声回应,同时打开平板电脑,调出走廊监控。画面里,快递员穿着印有 “白鸽速递” 的制服,抱着个不大的纸箱,左顾右盼后,竟从口袋里摸出张房卡。

钱多多心跳陡然加快。云宝曾告诉过她,正规快递员绝不会有客房房卡。她抓起手机给云宝发消息,却在这时听见门锁转动的声音。

“谁让你来的?” 钱多多抄起台灯,躲在门后。房门缓缓打开,快递员刚探进半个身子,就被台灯狠狠砸中后脑。他闷哼一声跪倒在地,纸箱掉在地上,露出里面的手枪和消音器。

“多多!” 云宝的声音从楼梯间传来,钱多多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泪流满面。她看着云宝制服快递员,黑棍抵在对方咽喉,突然想起小时候看的武侠片 —— 大侠总是在关键时刻出现,而她,终于不再是那个只能躲在柜子里发抖的小女孩。

“说,谁派你来的?” 云宝的声音冷得像冰。快递员抬头,钱多多看见他耳后有枚银色耳钉 —— 和昨天被抓的刺客一样,是银钩商会的标记。她刚要开口,云宝突然伸手挡住她:“别看。”

警车带走快递员时,钱多多发现云宝买的包子还攥在他手里,已经被捏得不成形状。“饿了吧?” 他轻声说,将包子放在桌上,却在转身时被钱多多抓住手腕。

“谢谢。” 她声音发闷,却握得更紧。云宝僵了僵,最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先吃,吃完我守着你睡会儿。”

午夜时分,钱多多被冻醒了。她裹紧被子,发现暖气不知何时停了,浴室传来断断续续的滴水声,冷得像冰窖。

“云宝?” 她轻声呼唤,却见他已经站在窗边,手指按在空调出风口上。

“热水也停了。” 他回头,钱多多看见他呼出的白气,“有人在切断我们的生存资源。”

钱多多打了个寒颤,突然想起十三岁那年,被关在没暖气的仓库里,整整三天。她抱住膝盖,努力不让牙齿打颤。云宝见状,从衣柜里翻出两床被子,裹在她身上:“我去问问前台。”

“别去!” 钱多多抓住他袖口,“上次就是引你离开……”

云宝顿了顿,手指轻轻拂过她发顶:“放心,我不走远。”

他敲开保洁阿姨的房门,塞了张灵龙币过去:“302 房的暖气和热水……”

保洁阿姨警惕地看了眼四周,压低声音:“小伙子,你们得罪人了吧?总管道被人动了手脚,我刚想报修,就被总台叫停了。”

云宝皱眉,又塞了张钞票:“有办法恢复吗?”

“没辙,除非你们换房间……” 阿姨欲言又止,“算了,你们多保重。”

回到房间,钱多多已经缩成一团,嘴唇发紫。云宝将两床被子都盖在她身上,自己则坐在床边,用黑棍抵住房门:“再忍忍,天亮就好了。”

钱多多看着他单薄的衬衫,突然伸手拽了拽他袖子:“一起吧,你也冷。”

云宝愣住了,耳尖迅速变红。钱多多却不管那么多,直接掀开被子一角:“别婆婆妈妈的,冻病了谁保护我?”

两人并排躺在狭窄的床上,中间隔着枕头。钱多多能听见云宝的心跳声,和自己的混在一起,震得她耳朵发烫。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她忽然想起小时候和爷爷一起看星星的夜晚,也是这样的寂静,却让人安心。

“云宝?”

“嗯?”

“你说,天亮后……”

“天亮后,我们去别的。” 云宝打断她,声音坚定,“然后追查银钩商会的线索。”

钱多多点头,忽然觉得眼皮发沉。她往云宝那边靠了靠,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肥皂味 —— 是酒店提供的廉价肥皂,却让她想起家的味道。云宝身体微微僵硬,却在她头靠在肩上时,轻轻叹了口气,手臂绕过她后背,将被子又紧了紧。

“睡吧,我醒着。” 他轻声说,钱多多已经闭上了眼睛。这一觉,她睡得无比安稳,甚至梦见了春天的花园,云宝站在花丛中,手里拿着一朵雏菊。

钱多多是被阳光晒醒的。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儿蜷在云宝怀里,头枕着他的手臂,而他的另一只手还维持着抱被子的姿势,显然一夜未动。

“醒了?” 云宝的声音带着沙哑,钱多多抬头,看见他眼底的血丝。

“你没睡?” 她慌忙坐起,却发现被子下的两人不知何时已经贴得极近,连呼吸都交错在一起。

“眯了会儿。” 云宝别开脸,耳尖红得几乎滴血,“收拾东西吧,天亮了,我们该走了。”

钱多多点头,却在整理枕头时,发现他手臂上的伤口又有些红肿。她伸手轻轻触碰,云宝却像被电到般缩回手:“没事,小伤。”

“骗人。” 钱多多从包里翻出药膏,“昨晚就该上药的。” 她的语气带着责备,却在替他涂抹时,放轻了动作。云宝看着她低垂的睫毛,突然想起昨晚她靠在自己肩头的温度,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好了。” 钱多多盖上药膏,指尖在他手腕上轻轻一捏,“以后别硬撑。”

云宝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忽然笑了:“知道了,大小姐。”

钱多多瞪了他一眼,却在低头时看见自己口袋里的雏菊。她小心翼翼地拿出来,放在云宝掌心:“带着,避避邪。”

云宝愣住了,看着手中枯萎的雏菊,忽然想起昨晚她在自己怀里的体温。他轻轻将花别在胸前,抬头时,看见钱多多耳尖也红了,却故意板着脸收拾行李。

“走吧。” 他轻声说,伸手替她理了理乱掉的头发,“下次,找个有暖气的地方。”

钱多多点头,跟着他走向门口。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两人身后投下长长的影子。她忽然伸手握住云宝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想起昨夜的依偎 —— 原来最冷的夜晚,只要有彼此在身边,也能温暖如春。

云宝感受着掌心里钱多多的手,想起昨夜她蜷缩在自己怀里的模样,喉咙不由得发紧。他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早已超越了单纯的保护欲,却不敢多想 —— 在这危机四伏的处境里,任何多余的情绪都可能成为弱点。

钱多多看着云宝,心中泛起涟漪。她曾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直到这个男人像一束光,照进她黑暗的生活。他的笨拙,他的坚定,甚至他的紧张,都让她感到安心。或许,在这场与命运的搏斗中,她不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