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在铜仁读书的情况(2/2)

顾先生的讲课已引起班上一些顽固的同学不满。秋末冬初全班同学在铜江边露营,借顾先生少捐野餐费,他们就反对顾先生参加会餐。我仍以班上的名义邀请他参加我们一组的会餐。

四、1940年春,国民党何应钦嫡系28师以剿匪名义已驻扎在铜仁县城外围,准备逮捕所谓共党分子。学校内国民党党员活动频繁,气氛很紧张。余正清、马重兰及刘尤苇等老师不得不先后离开学校。后来,大批进步同学也陆续分头离校,学校发出通知,开除大概30来人的学籍。

这年夏天,国立三中改组,校长由周邦道换成了李超英,师范部改归贵州省立学校,章廷俊顶替黄新运担任校长。在暑假结束时,顾诗灵老师突然被解聘。

1940年冬,形势最为紧张,学校当局函请当地驻军公开逮捕进步学生。12月9日逮捕高中部蒋澄斋,20日逮捕高中部庄世泽、许国华、汪应基、倪祖培、与刘映澄等六人。这时,高中部周乾生与铜仁师范陆玉书等同学紧急离校。高中部被捕的六人,其中四人由学校保释,硬说蒋、庄两人是为首的异党分子,被杀害。(“关于1940年冬国立三中逮捕进步学生事件的回忆”许国华曾写文章发表在1984年《铜仁地区党史资料》第一期)(八十年代,蒋、庄两同学的家庭,通过组织也要求我写了证明。)

1940年12月24日夜,国民党驻军穿了便衣来铜仁师范学校,当时晚自习刚结束,有人来我们班上叫孙孝文、谭孝浚到校长办公室去。顿时教室里的气氛就变了。我因第二天要监厨值日,就回寝室,收拾了剩下的一本苏联小说书,借机又将一些可能引起麻烦的纸条在厨房的灶门里烧了,作了万一被捕的准备。过不久,就证实孙、谭俩人被逮捕。过了几天,他俩先后回来找章校长谈话,没有与任何同学讲话,即回被关押的地方。再过几天,获保释。他俩回学校后,心情紧张,不敢与人交谈,暗地里给我打招呼,谈了几句:是学校开列名单逮捕的。铜师写的是我和他俩共三人。罪名是“思想反动,行为不轨……。”学校担保后,各自写了悔改书,就释放。

1941年的“五·一”节,我快毕业时,校长专找我谈话,大意是警告我,并暗示由于我大病之后,健康不佳,12月24日要逮捕又放弃了。(实际是他们没有拿到确实证据)。他们虽已知道我以“柳运”的假姓名订有一些《世界知识》、《时事类编》之类刊物,但未检查到中共中央对皖南事件的声明、对国民党的抗议与皖南事件的实情等宣传品。更未找到我保存的马列主义书刊与谈论时局的信函等。

我保管的进步与革命等“禁书”早已贮藏在学校附近的豆腐铺里。老板很理解,老两口就将书报藏在楼上柴草堆里。我每天早晨去买豆浆,可以来回带些书刊,避免注意。在我毕业前,就将几箱书刊全交给铜仁同学龚福生。

在反共高潮时期,我们留下来的进步学生,还是照常加强自学,假期仍参加学校组织的下乡宣传抗日救国,深入农村调查。与过去不一样的,就是失去老师的领导与定期的碰头,但必要时,仍传阅中共报刊等宣传品,或明或暗地联系。记得在我痢疾严重时,王以周同学(江苏徐州人),被学校迫害,几次来与我商谈,决定他及时离校。

现在回忆起来,我们这些天真、纯洁的学生,国共合作初期有阅读进步书刊的条件,抗战的洪流又使我们聚集在铜仁。要求进步,要求民主与自由,不愿做亡国奴,志同道合碰在一起,很自然地形成不拘形式的读书会,交流学习心得,谈论时事,发挥了年轻人美好的理想。

王维新,男,浙江桐庐人。1939年—1941.7在国立三中师范部就读。1945年从事水利建设事业,1950年春从南京调到北京,一直在水利部门工作。现离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