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开局质问:谁是大汉宋王大将军?(2/2)

两个亲兵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 —— 将军怎么连这个都忘了?但喂药的亲兵还是老实回答:“回将军,前几日听营里的斥候说,东京那边刚改了元,原先的显德七年不用了,现在是建隆元年。当朝天子,乃是汉靖帝陛下啊。”

“汉…… 汉靖帝?” 曹彬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微微收缩,脑子像是被塞进了一团乱麻,嗡嗡作响。哪个汉?东汉?西汉?还是刘备建立的蜀汉?不对啊,汉朝早在汉献帝建安二十五年就亡了,曹丕篡汉建魏,之后司马氏又篡魏建晋,怎么会有个 “汉靖帝”?

他凭着历史系研究生的本能脱口而出:“汉?汉不是亡于汉献帝了吗?哪来的汉靖帝?”

这话一出,两个亲兵的脸色瞬间变了。喂药的亲兵赶紧捂住他的嘴,左右飞快地扫了眼帐帘,然后压低声音,凑到曹彬耳边,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紧张,连呼吸都放轻了:“将军慎言!慎言啊!这话要是被人听见了,可是灭族的大罪!” 他的声音压得极低,温热的气息喷在曹彬的耳边,带着点草药的苦味,“汉中祖皇帝 —— 就是中山靖王之后,刘备刘公 —— 当年在西川龙兴,三造大汉,扫平了曹魏和西晋,把都城迁回了洛阳,煌煌汉祚延续到现在,已经快七百年了!汉献帝陛下虽曾被曹魏废黜,但那是伪朝作乱,岂能算我大汉正统?”

曹彬像是被一道惊雷劈中,整个人僵在那里,连亲兵的手还捂在他嘴上都没反应。汉中祖?刘备?三造大汉?延续七百年?这些词语像冰雹似的砸在他的脑子里,让他本就昏沉的脑袋几乎要宕机。

他眼前不断闪过两个画面:一个是昨晚短剧里赵匡胤那夸张的歪嘴笑,嘴角撇得能挂油瓶,眼神里满是 “尔等皆是蝼蚁” 的傲慢;另一个是正史里刘备白帝城托孤时的悲情模样,鬓角斑白,握着诸葛亮的手反复叮嘱 “汉贼不两立”,两个完全不搭边的人物疯狂交织,搅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连带着眼前的油灯光影都开始模糊。

所以…… 他不是穿到了五代末北宋初,而是穿到了一个历史被彻底改写的世界?刘备不仅没在白帝城病逝,反而成功续命,扫平了魏晋,让汉朝延续了七百年?而那个本该建立北宋的赵匡胤,在这里成了权倾朝野的 “宋王大将军”?那他记忆里的五代十国、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难道根本就没存在过?

亲兵见他眼神发直,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嘴唇还微微颤抖,担心地唤道:“将军?将军您没事吧?是不是身子还不舒服?” 他伸手探了探曹彬的额头,眉头皱得更紧了,“怎么还是有些烫?要不要再请军医来看看?”

另一个亲兵也凑过来,小声说:“将军,宋王大将军的使者还在营外等着呢,您看…… 要不要先请他进来?”

帐外的风声似乎更紧了,“哗啦” 一声吹得帐帘直晃,油灯的火苗又开始摇曳,将两个亲兵的影子在帐壁上拉得忽长忽短,像是在暗示着什么。远处传来士兵操练的呼喝声,隐约夹杂着兵器碰撞的 “铛铛” 声,偶尔还有马蹄踏过地面的 “哒哒” 声,衬得这军帐里的气氛愈发凝重。

曹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能感觉到这副病躯的虚弱 —— 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轻微的喘息,胸口还隐隐作痛,胳膊抬起来都有些费劲。更让他心惊的是,脑海中那个 “曹彬” 残留的记忆碎片开始浮现:晋州兵马都监,出身将门,去年跟着宋王大将军打过辽国,立过一些功劳…… 以及对 “赵匡胤” 那种既敬且畏的本能情绪 —— 敬他用兵如神,能在三天内攻破辽国的坚城;畏他权势滔天,连当朝的柴大将军都要让他三分,据说去年有个御史弹劾他 “拥兵自重”,第二天就被安了个 “通敌” 的罪名,满门抄斩。

他揉了揉依旧发胀的太阳穴,指腹能感觉到皮肤下血管的跳动,心里清楚:现在不是纠结历史的时候,先搞清楚眼前的处境才是最重要的。这水,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深。

他摆了摆手,声音依旧有些有气无力,却带着一丝镇定:“没事…… 我没事,不用请军医。” 然后看向报信的亲兵,“请…… 请使者进来吧。”

他倒要看看,这个世界的 “赵匡胤”,到底给他这个小小的晋州兵马都监下了什么命令。

报信的亲兵松了口气,连忙起身,撩起帐帘快步走了出去,临走前还特意把帐帘拉严了些,挡住了外面的寒风。曹彬靠在床头上,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虚弱,目光落在帐帘的方向,手心悄悄攥紧了 —— 他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封令书,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帐帘再次被掀开,这次进来的不是穿着皮甲的亲兵,而是一个身着锦袍的汉子。那锦袍是赭色的,上面用银线绣着细密的云纹,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腰间系着一条明黄色的玉带,玉带上缀着几颗圆润的玉佩,走动时发出 “叮咚” 的清脆声响,与军营的粗粝格格不入。

他身材中等,面容冷峻,眼角有几道细细的皱纹,眼神锐利得像是能看透人心,扫过帐内时,目光在曹彬身上停顿了一瞬,带着几分审视。他手里捧着一卷令书 —— 那令书是用黄色的绫缎做封面,边缘绣着青色的龙纹,封面上还盖着一个红色的印玺痕迹,印文模糊,却能看出是皇家制式,一看就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走进帐内,先是对着曹彬微微颔首,神色没有丝毫波澜,既没有因为曹彬卧病在床而显露关切,也没有因为对方官职低于自己而表现出傲慢,声音平稳却带着穿透力:“晋州兵马都监曹彬?某乃宋王大将军麾下从事,奉大将军令,特来传书。”

曹彬看着使者手中那卷明黄色的令书,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得他呼吸都有些急促。帐外的风声还在呜呜作响,像是有无数冤魂在哭嚎,油灯的火苗依旧摇曳,映得使者的影子在帐壁上忽明忽暗,如同鬼魅。

他知道,新的风暴,已经随着这封令书,悄无声息地吹到了他这张病榻之前。而他这个刚穿越过来、还没完全搞清楚状况的 “曹彬”,已经被卷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