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你这孩子,也不托人捎个信来(1/2)
腊月二十,铅灰色的云层沉沉地压着李家村的屋檐,细密的雪粒子终于挣脱束缚,簌簌落下,给灰扑扑的屋瓦、光秃秃的树枝覆上了一层薄薄的素白。寒意透过窗棂的缝隙丝丝缕缕地钻进来,屋里炭盆烧得旺,暖意融融,却也驱不散心头那份沉甸甸的牵挂。
李晚怀里抱着穿得像个棉花团子似的小念安。她捏着侄子肉乎乎的小手指,一个一个地掰开,声音轻柔又耐心:“一、二、三……”
“三!”念安奶声奶气地跟着学,大眼睛亮晶晶的,努力想把小拇指也翘起来,小脸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
“念安真棒!”李晚笑着亲了亲他的小脑门,心里那根绷紧的弦,却并未因这童稚的互动而完全松弛。自从那日从悦香楼回来,她便强迫自己将心思彻底收了回来,不再过问楼里的一丝一毫。她知道,那是大哥李奇必须独自趟过去的河,她若时时伸手,反成了他成长的阻碍。村人那些“悦香楼对面开了醉仙居,抢走不少客人”、“李掌柜怕是难喽”的议论,像小虫子一样钻进耳朵,她也只是默默听着,按捺住那颗焦灼地想要奔去县城看看的心。
“晚儿,你要相信大哥,相信含烟姐,他们一定能撑过去的。”她一遍遍在心里对自己说。直到前几日,福哥儿回来说起楼里推出了一道叫“冻梨水晶盏”的新奇菜品,引得客人纷纷回头,她才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大哥,终究是在风浪里站稳了。
“唉……”炕沿边做绣活的李母,针线在手中停了又停,忍不住又抬头望向窗外。雪下得越发密了,天地间一片混沌的白。“今儿都腊月二十了……你二哥咋还不回来?这雪下得……路上可别出啥事啊?”她声音里的担忧浓得化不开,针尖不小心戳到了指腹,沁出一颗小小的血珠也浑然不觉。
李晚压下心底同样翻腾的不安,温声安慰:“娘,别自己吓自己。说好了二十前回来,二哥定能赶到的。许是雪大路滑,走得慢些。”她将念安往怀里拢了拢,小家伙似乎也感受到大人情绪的低落,安静地依偎着。
堂屋里,李老头吧嗒着旱烟,烟雾缭绕里眉头锁着深深的刻痕。李有田背着手,在狭窄的空间里来回踱步,每一步都像踩在全家人的心尖上。二婶张氏、大嫂含烟和妹妹李花围坐在另一处,手里的针线活计也做得心不在焉,耳朵都支棱着,捕捉着窗外除了风雪外的任何一丝异响。柳芽安静地坐在角落的小凳上,守着炭盆,时不时用火钳拨弄一下里面暗红的炭块。灶房里,李福正带着柳根,看着锅里咕嘟冒泡的炖菜,蒸汽氤氲了他们的脸。
整个李家,都被一种混合着对李宁归途的担忧和对悦香楼境况暂缓的余悸所笼罩的寂静包裹着,只有炭火偶尔的噼啪和窗外风雪不甘寂寞的呜咽。
突然!
一种沉闷、压抑,却又带着某种顽强穿透力的声音,混杂着尖锐的马嘶和隐约的人声,沉沉地撞碎了风雪的屏障,撞进李家紧闭的院墙!
笃…笃笃…咯吱…咯吱吱……
咴咴——!
“吁——!到了到了!”
“开门!快开门呐!”
仿佛滚油锅里泼进了冷水,李家死水般的寂静瞬间炸开!
“回来了!是马车!”李有田猛地刹住脚步,失声叫道,声音都变了调。
“老天爷!可算回来了!”李母手里的针线筐“哐当”掉在地上,线轱辘滚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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