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雨夜的热汤与心尖的微光（1/2）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缠绵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清晨都没有停歇的迹象。林逸是被手机的震动吵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窗外的天灰蒙蒙的，公寓里没开灯，光线昏暗得让人分不清时辰。

他摸索着拿起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刺眼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是周明宇发来的微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邻市的租房记录查到了，地址发你了，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林逸看着屏幕上的地址，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却迟迟没有回复。昨晚回来后，他就那样坐在沙发上，抱着林薇的围巾和笔记本，直到后半夜才昏昏沉沉睡去。方案打印稿散落在茶几上，被夜风掀起了边角，“预计半年恢复视力”的字样刺眼得很，像一根针，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希望就在眼前，他却连让希望落地的人都找不到。

一股浓重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他把手机扔回沙发，翻了个身，却再也睡不着了。公寓里静得可怕，只有窗外的雨声，滴答、滴答，敲在玻璃上，也敲在他的心上，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他起身走到客厅，没有开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看着茶几上的东西。米白色的围巾叠得整整齐齐，旁边是林薇的笔记本，封面被他摩挲得发亮，还有那份皱巴巴的治疗方案。每一样东西，都承载着他对林薇的思念，也承载着他一次次落空的期待。

他拿起笔记本，再次翻开。林薇的字迹跃然纸上，从最初的迷茫无助，到后来的坚韧执着，再到最后的不舍与牵挂，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他记忆的闸门。他仿佛又看到了林薇坐在槐树下的样子，看到了她在康复训练时咬着牙坚持的样子，看到了她离开时凌晨天未亮的背影。

心口一阵一阵地疼，他合上笔记本，用力按了按太阳穴，试图缓解那份窒息般的难受。他就这样在黑暗中站了很久，直到肚子传来一阵空空的抗议声，才意识到自己从昨天下午到现在，什么都没吃。

厨房里空空如也，冰箱里只有几瓶矿泉水和上次从青溪镇带回来的野山楂。他拿出一颗野山楂，放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刺激着味蕾，却丝毫没有缓解饥饿，反而让胃里更加空落落的。

就在这时，门铃突然响了。

林逸愣了一下，这个时间，会是谁？周明宇？还是……他心里闪过一丝不切实际的期待，快步走到门口，透过猫眼往外看。

门外站着的是苏清漪。

她穿着一件浅色的风衣，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一些，贴在脸颊上，手里提着一个大大的保温桶，还有一个纸袋，正抬头看着门上的猫眼，眼神里带着一丝担忧。

林逸的心猛地一沉，那丝不切实际的期待瞬间破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是否愿意让苏清漪看到。他犹豫了几秒，还是拉开了门。

“你怎么来了？”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苏清漪看到他，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穿着一身皱巴巴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眼底布满了红血丝，脸色苍白得吓人，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不堪，像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你昨晚没怎么睡吧？”苏清漪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轻声问道，一边说着，一边自顾自地走了进来，“我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微信也没回，担心你出什么事，就过来看看。”

她走进公寓，一股沉闷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里没开灯，光线昏暗，茶几上散落着文件和笔记本，地上还有几个空的矿泉水瓶，显然是昨晚被随意丢弃的。苏清漪皱了皱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把保温桶和纸袋放在茶几上，然后转身去开灯。

“啪”的一声，客厅的灯被打开，明亮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整个房间，也照亮了林逸憔悴的脸庞。他下意识地避开了苏清漪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拢了拢睡衣的衣领。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苏清漪没有追问他昨晚的情况，只是打开了保温桶。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是小米粥的清香，还有糖醋排骨的酸甜味，夹杂着青菜的爽口气息，驱散了公寓里沉闷的味道。

保温桶里分了三层，最上面一层是清炒时蔬，翠绿欲滴；中间一层是糖醋排骨，色泽红亮，酱汁浓稠；最下面一层是小米粥，煮得软糯香甜，上面还撒了几颗枸杞，看起来就让人很有食欲。

“你昨天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肯定饿坏了。”苏清漪把小米粥盛了一碗，递到林逸面前，“先喝点粥垫垫肚子，这个粥我煮了很久，很软糯，容易消化。”

林逸看着递到面前的粥，碗里冒着热气，氤氲的水汽模糊了苏清漪的脸庞，她的眼神温柔，带着真切的关心，让他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瞬间驱散了不少寒意。

他接过粥，低声说了句“谢谢”，然后拿起勺子，小口喝了起来。粥的温度刚刚好，顺着喉咙滑下去，熨帖了空荡荡的胃，也温暖了心底的某个角落。软糯的小米带着淡淡的甜味，枸杞的微酸恰到好处，是他喜欢的味道。

“糖醋排骨是我按照你以前说的做法做的，少放了点糖，你尝尝看合不合胃口。”苏清漪又夹了一块排骨放在他面前的小碟子里。

林逸拿起筷子，夹起排骨咬了一口。外酥里嫩，酸甜适中，酱汁浓郁，确实是他喜欢的口味。以前在公司加班，他偶尔会跟苏清漪提起，说自己喜欢吃糖醋排骨，喜欢那种酸甜交织的味道，没想到她竟然记在了心里。

“很好吃。”他轻声说，声音依旧沙哑，却比刚才多了一丝暖意。

苏清漪笑了笑，也给自己盛了一碗粥，坐在他对面，慢慢喝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陪着他，偶尔夹一筷子青菜给他，气氛温和而宁静，没有了之前的沉重和压抑。

林逸一边吃着，一边偷偷打量着苏清漪。她今天穿的风衣是他上次陪她去买的，当时她说这件颜色百搭，没想到她真的经常穿。她的头发还是湿的，发梢滴着水珠，落在风衣的肩膀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你的头发湿了。”他忍不住提醒道。

苏清漪抬手摸了摸头发，不在意地笑了笑：“没事，刚才过来的时候雨有点大，没带伞，跑了几步就淋湿了。”

“怎么不带伞？”林逸的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万一感冒了怎么办？”

“出来得太急，忘了。”苏清漪低下头，喝了一口粥，掩饰着脸上的微红，“看到你没回消息，心里有点着急，就没想那么多。”

林逸的心猛地一揪。他能想象到，苏清漪是怎样冒着雨，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手里还提着沉甸甸的保温桶，只为了看看他是不是安好。而他，昨晚却因为自己的失落和绝望，忽略了她的消息，甚至连一句关心的话都没有。

“对不起。”他轻声说，语气里满是愧疚，“昨晚……我状态不好，没看到你的消息。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苏清漪抬起头，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丝毫的责备，只有理解和心疼，“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找不到林薇，拿到了方案又没用，换做是谁，都会失望的。”

她的话，精准地戳中了林逸的心事。积压在心底的失望和无助，在这一刻再也忍不住，像决堤的洪水，汹涌而出。

“我真的很没用。”林逸放下筷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头深深低着，声音带着哽咽，“方案就在这里，明明只要找到她，她就有机会恢复视力，就能重新看到这个世界，看到我。可我找了这么久，跑了这么多地方，却连她的影子都找不到。我甚至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按时做康复训练，有没有……想起我。”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着，压抑了许久的情绪，在苏清漪面前，终于彻底爆发了。他像个迷路的孩子，无助而绝望，只能把心里的痛苦和不甘，一股脑地倾诉出来。

苏清漪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心里也跟着一阵阵发酸。她放下碗，起身走到他身边，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她的动作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温柔，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野兽。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你为了找她，跑遍了大江南北，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资源，甚至放下了公司的很多事情。你对她的心意，我们都看在眼里。找不到她，不是你的错，是她太想保护你，太不想拖累你了。”

“可我不需要她这样的保护！”林逸猛地抬起头，眼里布满了红血丝，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只想让她回来，哪怕她的眼睛永远好不了，我也愿意照顾她一辈子。我只想和她在一起，不管遇到什么困难，我们一起面对。可她为什么就是不明白？为什么要一个人躲起来？”

“因为她爱你啊。”苏清漪轻声说，“正因为她太爱你，所以才不想让你看到她脆弱的样子，不想让你因为她而放弃自己的事业和未来。她走的时候，在笔记本里写，希望你能好好的，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身边的人。她的心里，一直都在为你着想。”

林逸看着苏清漪，她的眼神温柔而坚定，一字一句，都说到了他的心坎里。他知道苏清漪说的是对的，林薇的离开，全是因为爱。可正是这份沉重的爱，让他觉得更加痛苦和无助。

“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无力，“周明宇查到了她父母以前的租房地址，让我一起过去看看。可我现在……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我怕了，我怕这次又会像以前一样，满怀希望地去，最后却失望而归。”

苏清漪静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她知道，此刻的林逸，需要的不是鼓励，也不是安慰，而是一个可以让他尽情宣泄情绪的出口。她只是默默地陪着他，拍着他的后背，用行动告诉他，他不是一个人。

过了很久，林逸的情绪渐渐平复下来。他擦干了眼角的泪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苏清漪：“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没有什么好笑的。”苏清漪摇摇头，递给她一张纸巾，“难过的时候，就应该说出来，憋在心里，只会让自己更难受。”

林逸接过纸巾，擦了擦脸，深吸了一口气。公寓里的空气似乎清新了不少，窗外的雨声也不再那么沉闷，反而多了一丝舒缓的意味。

“粥都快凉了，快趁热吃吧。”苏清漪指了指他面前的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