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回家路上（2/2）

郑小兰默默地听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阿梅继续道：“后来我们自己也觉得这样不行。反正我平日做些绣品也卖不了几个钱，干脆就抽空，跟着隔壁婶子好好学学怎么生火做饭，好歹……好歹把东西弄熟了，能吃就行。”

郑小兰瞥了一眼走在前头、背影似乎都挺拔了些的儿子，问道：“那大恒呢？他之前不是只看鱼塘、守晒场那种轻省活计吗？挣那点钱够干啥？不如帮忙干干家里的活！”

阿梅连忙说：“娘，您放心，大恒现在也勤快多了。他上工前就主动打扫鸡窝、赶鸭子去水田，下工了就去菜地，除草、浇水，都干着呢。”

这时，走在前面的季大恒回过头来，脸上带着点被忽略的不满，瓮声瓮气地插嘴道：“阿梅，你怎么没跟娘说，我还开了三分荒地呢！就在咱家屋后那块坡地上，都种上萝卜了！等开春就能吃！”

阿梅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那萝卜刚种下，才冒出点绿芽芽，谁知道后面能不能长成呢？现在跟娘说这个干嘛。”

季大恒悻悻地转回头，但很快又再次转过头，这次目光落在了郑小兰身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探询：“娘，还没问您呢……在百工馆，肯定不轻松吧？是不是特别累？”

郑小兰张了张嘴，那句“还好，能学到东西就不觉得累”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没说出口，搀着她的阿梅眼尖，一把拉过郑小兰的手，看着她手背上因为冬日洗刷食材、练习颠勺而新添的冻疮和零星几个烫伤留下的小疤痕，眼圈一下子就红了，声音带着哽咽：

“娘！您这……您这真是受苦了啊！瞧瞧这手……”

季大恒也看到了母亲手上那些与往日操持家务不同的伤痕，脸上瞬间布满愧疚，声音低沉了下去，带着懊悔：“是孩儿不孝……这学手艺本是好事，可恨我这一身懒肉，怕吃苦，倒让娘替我受这份罪了……这样，娘，等过完年，我去！我去那百工馆学厨去！这苦不能让您一个人扛！”

郑小兰一听，心里猛地一紧，这可不行！百工馆现在是她的净土，是她重新找到自我价值的地方，怎么能让儿子去搅和？她赶紧连连摆手，语气坚决地阻拦：“别！大可不必！大恒你还是安心种你的地、开你的荒吧！百工馆那边……我还能坚持！”

季大恒看着母亲“急切”拒绝的样子，只当她是心疼自己，不愿自己也去受累，心中更是感动不已，看向郑小兰的眼神充满了感激和孺慕之情。

说着话的功夫，几人已经走到了家门口。那扇熟悉的、略显斑驳的木门敞开着，仿佛在等待她的归来，却又似乎与两个多月前她决绝离开时，有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同。

眼看就要到家门口了，郑小兰脚步微顿，状似不经意地问搀着自己的阿梅：“你爹呢？这些日子……他可帮着搭把手，做做家里的事了？”她心里对那个始终如同局外人般的丈夫，还是存着一丝微末的期望。

阿梅闻言，低声道：“爹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天天一早就赶往那窑厂，天黑才回来。家里的这些杂事……他说他做不来，我们也没让他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