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乱流迷途与悖论回响（1/2）

维度乱流，是逻辑的坟场，也是法则的废墟。

公子衍感觉自己像一片被卷入飓风的叶子。四周是狂躁而混乱的色彩旋涡，它们并非真实的光，而是不同维度法则碰撞、撕裂后逸散的信息残渣。时间在这里失去线性意义，空间在扭曲中不断自我折叠。前一瞬，他仿佛正在坠入无底深渊；下一息，却又像被抛向没有方向的虚无平面。

若非那团尚未完全消散的希望星云余晖包裹着他，形成一层薄薄却坚韧的“情感共鸣护盾”，他的意识体恐怕早已被这狂暴的信息风暴冲刷得支离破碎。即便如此，每一瞬间都有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法则残渣”、“认知回响”如同沙暴般击打在他的意识感知上——那是不同世界湮灭时的尖叫，是实验失败时的数据崩溃，是文明在“裁剪”前的最后哀鸣，更多的是纯粹而无意义的逻辑悖论风暴。

“必须稳住……”公子衍艰难地凝聚着意识。庭园火种在胸口微微发烫，那枚刚刚苏醒的“可能性种子”正持续散发着微弱的、充满变数的波动，似乎在不断调整着护盾的频率，让他们在乱流中最狂暴的“逻辑涡旋”间，寻得一丝丝相对平缓的间隙穿行。

但这绝非长久之计。希望星云的力量在快速消耗，一旦耗尽，他们将彻底暴露在乱流的冲刷之下。

更关键的是——方向。

这里没有方向。没有上下左右，没有过去未来，只有无尽的、变幻莫测的信息湍流。公子衍试图感知刚刚在逃离缓存区前那一闪而逝的、属于云芷的波动，却如同大海捞针。那丝波动早已被狂暴的乱流彻底淹没，连一点残迹都捕捉不到。

难道他们费尽心力逃离缓存区，最终却要迷失在这永恒的混乱里，直至意识被彻底磨灭？

“年轻人……坚持住……”晨曦遗民的意念流光比之前更加黯淡，仿佛风中残烛。引导共鸣和逃逸消耗了他太多本源。“维度乱流……虽险……却也蕴藏‘未被观测锚定’的夹缝……寻找……相对稳定的‘信息浮岛’……或……其他漂流者的痕迹……”

信息浮岛？其他漂流者？

公子衍精神微振。是了，这无边的混乱中，或许也存在某些因缘际会下形成的、暂时稳定的信息聚合体，或是……像他们一样从各个“实验场”、“收容区”甚至“裁剪现场”意外逃脱，却未能找到归途的“变量”残存？

他立刻集中精神，不再试图对抗乱流，而是将感知尽可能延展，如同在狂风中撒开一张细密的网，去捕捉乱流中那些极其微弱的、带有“结构感”或“有序回响”的信息片段。

这是一项极其耗费心力的工作。在无尽噪音中分辨有效信号，如同在沙漠里寻找特定的沙粒。时间感彻底混乱，公子衍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一瞬，也许万年。

庭园火种的光芒进一步黯淡，希望星云的余晖只剩薄薄一层。晨曦遗民的意念已近乎沉寂，只维持着最基本的连接。

就在公子衍的意识也开始感到疲惫与模糊时——

一丝极其细微、却与周围狂暴乱流截然不同的“规律性颤动”，被他捕捉到了！

那颤动非常微弱，频率古怪，时而像是心跳，时而像是某种机械的脉冲，时而又像是……语言？它并非静止，也在随着乱流移动，但移动轨迹似乎有一定的内在逻辑，不像完全随波逐流。

“那边！”公子衍毫不犹豫，调动起最后的力量，引导着护盾，朝着那“规律颤动”传来的方向，艰难地“游”去。

穿越了数层色彩诡谲、足以撕裂普通灵魂的信息湍流后，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怔。

那并非想象中的“岛屿”。

而是一块……巨大的、不规则的、仿佛由无数破碎镜面和齿轮胡乱拼接而成的“残骸”！它大约有小型山丘大小，在乱流中缓慢地翻滚、漂移。其表面材质难以形容，部分区域闪烁着金属冷光，部分区域却如同生物组织般微微蠕动，还有些地方流淌着凝固的、代码般的光纹。那块“残骸”似乎拥有某种内在的、混乱但确实存在的“结构”，使得它没有像周围的信息碎片一样被彻底撕碎，反而形成了一个相对稳定的“低扰区”，乱流在其周围变得稍微和缓了一些。

更让公子衍心惊的是，他感知到那块“残骸”内部，散发着不止一道微弱的意识波动！有些波动充满了痛苦与混乱，有些则死寂麻木，还有一两道，似乎还保持着基本的警惕与对外界的感知。

这里，竟然是一个由漂流残骸和幸存者意识临时聚集的……“乱流避风港”？

就在他犹豫是否要靠近时，残骸内部，一道相对清晰、带着明显戒备与审视意味的意念波动，主动扫了过来。

“新人？还是……‘编织者’的诱饵？”那意念冰冷而生硬，用的是某种经过高度简化、融合了多种文明信息特征的“乱流通用语”。

公子衍立刻以意念回应，尽量传达出善意与无害：“逃难者。从‘观测缓存区’意外脱离，迷失于此。无意侵犯，只求暂歇。”

沉默了片刻。残骸内部似乎有几道意念在快速交流。

最终，那道冰冷意念再次传来：“进来。别耍花样。这里的‘规矩’，是‘互不吞噬，共享稳定’。违反者……会被集体驱逐回乱流。”

一道勉强可容一人通过的、由蠕动材质构成的“入口”，在残骸表面缓缓打开。

进入残骸内部，景象更加光怪陆离。这里仿佛是无数世界碎片的强行拼贴：一段流淌着数据瀑布的金属走廊，连接着一片长满发光珊瑚的溶洞；溶洞的另一头，又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半截的、布满尘埃的古老石质祭坛。空气中弥漫着各种信息残渣混合的味道，时而清新，时而腐朽，时而带有铁锈和臭氧的气息。

几道形态各异的虚影，分散在残骸内不同的“区域”。有的蜷缩在角落，如同凝固的光团；有的则保持着类人形或异兽形态，但身体很多部分都呈现出不稳定的信息流状态，显然受损严重。他们都对公子衍投来警惕的一瞥，随即又移开目光，专注于维持自身的稳定或默默汲取残骸从乱流中过滤出的稀薄有序能量。

那道冰冷的意念主人，是一个悬浮在中央“控制区”（一堆不断闪烁、拼接又拆解的几何光体上方）的类人形虚影。他\/她\/它有着模糊的人类轮廓，但皮肤表面布满缓慢移动的电路纹路，一只眼睛是正常的瞳孔，另一只却是不断跳动着数据的晶体。

“你可以称呼我‘焊客’。”那虚影的意念直接传来，“这片‘拼图坟场’目前的……临时管理者之一。说说你的来历，新人。缓存区？哪个扇区？怎么逃出来的？最重要的是——你身上，为什么有‘观测者网络’高阶实验体的‘原始编码’残留气息？还有……那令人作呕的、温暖的‘希望’味道。”

公子衍心中一凛。这个“焊客”感知极其敏锐！不仅能察觉他来自缓存区，甚至能感应到云芷“盗火”法则留下的痕迹（原始编码？），以及庭园火种的希望特质。

他没有完全说实话，但也没有编造过于离谱的谎言：“我来自一个被观测的实验世界。与一名拥有‘盗火’法则的同伴共同对抗观测，失败后被收容。同伴下落不明，我借助某种‘希望共鸣’意外破开缓存区壁垒。至于气息……或许是同伴法则的残留。”

“盗火……希望共鸣……”焊客的数据眼急速闪烁了几下，冰冷意念中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嘲讽，又像是……怜悯？“又一个被‘可能性’毒害的傻子。你那同伴，如果还活着，恐怕正在‘源初螺旋’的某个实验台上，被拆解分析，或者……被‘格式化’成更听话的工具。”

公子衍意识核心剧震：“‘源初螺旋’？那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她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