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DIO的世界(四)(2/2)
司机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怀里那叠实实在在的钞票,又抬头看了看车外气场强大的乔瑟夫,以及他身后那两位气质非凡的年轻人——一个穿着绿色学生装,眼神沉静;另一个虽然脸色苍白如纸,倚着金属拐杖,浅蓝色的长发在夜风中微动,深蓝色的眼眸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
司机的嘴唇哆嗦了几下,最终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横财”抽走了所有反抗的力气,颓然地摆了摆手,紧紧抓住怀里的钱,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有些狼狈地从驾驶室里钻了出来。
他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便头也不回地快步消失在了旁边幽暗的巷口阴影里,仿佛生怕晚上一秒,这位奇怪的买主就会反悔。
这突如其来又带着几分蛮横的交易方式,让一旁始终紧绷着神经的花京院和梅戴都不由得有些愕然。
随即,一丝无奈的、带着点荒诞意味的浅笑,轻轻浮现在花京院的嘴角。
他摇了摇头,侧过身,微微向梅戴倾斜,用一种试图驱散大战前阴霾的、刻意放得轻松些的语气低声感叹道:“还真是……乔斯达先生一贯的风格啊,总是这么出人意料。”
他的目光落在梅戴苍白的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听到花京院的话,梅戴那几乎看不到血色的脸上,也勉强牵动唇角,回以一个极淡、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弧度,如同平静湖面掠过的一丝微风。
他倚靠着拐杖,稳住因虚弱而有些摇晃的身体,声音虽然依旧低沉带着虚弱感,却透出一丝难得的、针对熟人的缓和:“乔斯达先生的效率……一直都很高。只是这种方式……”
梅戴顿了顿,没有说下去,但那双深蓝眼眸中一闪而过的微妙笑意,已然表达了未尽之言。
这是自花京院回归队伍以来,两人之间难得的一次带有轻微调侃和默契意味的交流。
连续的恶战、同伴的重伤,像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使得他们几乎没有机会像这样平静地交换只言片语。
此刻这短暂的、由乔瑟夫非常规行为引发的小小插曲和随之而来的简短对话,就像厚重阴郁云层中偶然透出的一丝微弱阳光,虽然无法驱散所有的黑暗与紧张,却实实在在地带来了一瞬间的缓和,让几乎凝固的空气得以略微流动。
没有更多耽搁,乔瑟夫利落地拉开车门,高大的身躯敏捷地滑入了驾驶座,双手习惯性地握住了方向盘,眼神已然投向前方昏暗的道路。
花京院则绕到另一侧,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但在坐进去之前,他停顿了一下,关切的目光投向了行动不便的梅戴。
梅戴因为左腿严重的伤势和需要保持[圣杯]感知的清晰度,被小心地安置在了皮卡后方敞开的后车斗里。
花京院快步走到车斗旁,伸出手臂想要搀扶,但梅戴轻轻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自己可以。
他依靠着右腿和拐杖的支撑,略显笨拙但坚定地挪进了车斗。
花京院没有坚持,只是细心地帮他调整了一下位置,让梅戴能更舒适、更安全地背靠着驾驶室的后窗板坐稳,避免在车辆行驶中因颠簸而滑动。
夜晚的凉意随着微风渗透过来,花京院注意到梅戴单薄的衣物,他立刻转身在驾驶室里翻找了一下,很快拿出了一条叠放在角落、略显陈旧但还算干净的毯子。
“夜里风大,”他将毯子递给梅戴,语气温和,“盖上会好一些。”
梅戴接过毯子,指尖触及粗糙的织物,感受到花京院无声的体贴,他轻轻点了点头,低声道:“好的。”
他将毯子展开,盖在了自己的腿部和腰间,确实驱散了一些寒意。
“还好吗,梅戴?”花京院一手扶着车斗边缘,身体微微前倾,墨镜下紫罗兰色的眼眸中充满了真诚的关切,再次确认道。
他知道梅戴的伤势远非“还好”可以形容,但……花京院现在需要听到对方亲口的确认,哪怕只是安慰而已。
梅戴抬起头,对上花京院的目光,苍白的脸上努力维持着一丝平静,他甚至给了对方一个安抚的微笑,尽管那笑容在花京院眼里其实更是因为虚弱而显得有些勉强。
“没问题的,典明,”他回答道,声音虽然不大,却主动称呼着花京院的名字,这是一种亲昵而信任,带着一股让花京院可以安心下去的稳定感,“放心好了。”
他将金属拐杖小心地放在身侧,确保它不会在行驶中滑动,然后右手紧紧抓住了车斗边缘冰冷的金属栏杆,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样……”梅戴补充道,目光扫过相对开阔的周围环境,“……视野更好。”
他现在需要利用[圣杯]尽可能扩大范围,感知周围环境中任何细微的声波异常,坐在车斗里,虽然会暴露在夜风和颠簸中,但确实减少了金属车壳对感知可能造成的阻隔和干扰。
花京院理解地点了点头,他明白梅戴的选择是基于战术考量。
他再次仔细确认了梅戴坐稳扶好,毯子也盖妥当了,才轻轻拍了拍车斗边缘,说道:“好,那我们就出发了。抓紧。”
“嗯。”梅戴简短地应了一声。
花京院这才坐进副驾驶座,关上了车门。
乔瑟夫透过后视镜,最后看了一眼车斗里那个倚靠着、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几分单薄却异常坚定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他猛地踩下油门。
老旧但似乎被[紫色隐者]稍微“安抚”和激发过的发动机,发出一声不算悦耳却异常有力的咆哮,打破了街角的寂静。
皮卡如同一头被唤醒的钢铁野兽,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短暂的嘶鸣,车身猛地向前一窜,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迅速汇入开罗夜晚稀疏却依旧流淌的车流之中。
强劲的夜风立刻呼啸着灌入车斗,猛烈地吹动着梅戴浅蓝色的长发和额前的发丝,带来阵阵凉意。
他微微眯起眼,适应着这迎面而来的气流,随后缓缓闭上了眼睛,将大部分心神沉入与体内那微弱却顽强的[圣杯]的连接之中。
在他左耳后方,那点微弱而不稳定、如同深海萤火般的淡蓝色光芒,在浓重的夜色中执着地闪烁着,明明微弱得像是随时会熄灭的风中残烛,却始终固执地亮着,仿佛是不屈意志和残存力量的无声宣告。
破旧的皮卡在开罗夜晚的街道上颠簸穿行,引擎发出疲惫的轰鸣,在相对寂静的街区里显得格外刺耳,车轮碾过不平的路面,不时溅起细碎的石子。
车厢后斗里,梅戴背靠着冰冷的驾驶室后窗板,浅蓝色的发丝在夜风中拂动。
他轻闭双眼,将大部分意识沉入与[圣杯]的微弱连接中,左耳后那点黯淡的光芒在夜色中明灭不定。
周遭的一切声音都在他的感知中被分解、过滤。
来了。
不过片刻功夫,一丝不和谐的轨迹便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他高度专注的听觉领域中漾开清晰的波纹。
一辆引擎性能明显优越许多的轿车,运转声平滑而有力,正以稳定的、带着明确目的性的速度,沿着他们行驶的路线紧追不舍。那声音穿透夜幕,如同嗅到血腥味后精准锁定目标的鲨鱼,透着一股冰冷的执拗。
梅戴微微蹙眉,纤长的浅蓝色睫毛颤动了一下,他睁开眼,深蓝色的眼眸在黑暗中闪过一丝警觉。
他抬起尚存的右手,指关节在驾驶室的后窗板上不轻不重地、清晰地敲了三下。
叩、叩、叩。
声音不大,却像警报一样瞬间传入了前座两人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