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正义(四)(2/2)

一进入房间,梅戴并没有立刻坐下休息。

他快速仔细地扫视了整个房间。

简单的木质家具、铺着干净但图案古旧的床单的床、一扇对着外面浓雾弥漫街道的窗户。

房间看起来普通,甚至算得上整洁,但那种无处不在的陈旧感和窗外死寂的白雾,让人无法感到丝毫放松。

好像又没有什么不妥。

他轻轻关上门,但没有立刻反锁,而是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门外的动静,确认走廊一片寂静后,才小心翼翼地将门锁落下,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很奇怪……外面的氛围那么诡异,但这家旅店内却十分安静。

在隔绝了屋外的风声和雾气,梅戴第一时间就竖起耳朵听了一下这一整栋突兀的旅店。

但又是一点异样也没有察觉到。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今天一整天真是糟透了。

这让他有些懊恼。

梅戴放弃了检查,反正也查不出什么东西。

他刚在硬木椅子上坐下没多久,试图让疲惫的身体和紧绷的神经稍作喘息,这时候却好像捕捉到了楼下传来的细微动静。

脚步声,但并非同伴的脚步声——他知道乔瑟夫和承太郎在隔壁房间,波鲁那雷夫和花京院似乎也在休息——更何况那声音明显是马靴才能发出来的声音。

这是一道陌生的、略显沉重的脚步声,正从旅馆门口走进来。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梅戴轻手轻脚地悄移动到房门口,摘下了浅灰色头巾,把浅蓝色的发丝拢到了耳朵后面去,没有了遮挡,大厅里的声音隐隐透过两层地板钻了进来。

紧接着,梅戴熟悉地听到了除了他们一行五人以及那位老婆婆之外的第七个人的呼吸声。

虽然微弱,但绝对存在。

他慢慢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将一侧耳朵贴近门板的缝隙,屏息凝神,深蓝色的眼睛盯着地板的纹路。

大概是从乔瑟夫他们房间传来的,隔壁隐约传来拍打老旧电视机的闷响和有些刺耳的雪花噪音,这干扰让梅戴蹙了蹙眉。

但他没有选择开门查看,而是更加专注地过滤着杂音。

断断续续的对话声飘了上来。

是老婆婆的声音……似乎在说着什么。

“……荷尔·荷斯……”

梅戴的心跳微微加速。

“荷尔·荷斯”……?

是谁来着。

梅戴快速在记忆中搜索,但一时无法精准定位,他有些确切自己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他努力地想听清更多,但三楼的房间距离一楼前台还是太远了,声音变得模糊不清。

只隐约捕捉到“刚刚才来”“小镇”之类的只言片语。

刚刚才来?是指那个新来的人吗?他是旅客?

梅戴心中疑窦丛生。

他慢慢地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耳朵更紧地贴向门缝,几乎屏住了呼吸。

“……恩雅婆婆……”那个男声再次响起,这次清晰了一些。

“恩雅……”

梅戴立刻记下了这个名字,是个女性的名字。

似乎就是那位旅馆老板娘?

紧接着,似乎是一句更关键的话,但声音突然压低,梅戴只听到了模糊的前半段:“亲自……什么?”

他下意识地将整个耳朵都压在了门上,试图捕捉那丢失的关键词。

然而,下一秒传来的却不是预想中的低语,而是恩雅婆婆突然爆发出的、压抑的哭声,以及一阵略显混乱的脚步声和桌椅摩擦声!

梅戴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向后一缩。楼下的声响很快又低了下去,最终归于沉寂,仿佛刚才的骚动只是他的幻觉。

这个新来的人和婆婆认识……那就说明来人并不是来住宿的。那哭声……是恐惧?不,不太对。

梅戴的心沉了下去。

莫名的直觉告诉他,来人大概率不是旅客也非寻常的小镇居民。

强烈的危机感促使他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其他人,尤其是承太郎和乔斯达先生。

梅戴在确定了不能再听到什么后猛地站起身,因为蹲得太久且起身过猛,眼前微微发黑,身体晃了一下。

他顾不上这些,伸手就要去拉门把手——

就在此时,房门却被人从外面猛地拉开。

“哇!”梅戴完全没料到门外有人,失去重心的他一个踉跄就向前栽去。

幸好门外的人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梅戴在空中慌乱挥舞的手臂,帮他稳住了身形。

“喂!梅戴?你没事吧?” 波鲁那雷夫惊讶地看着差点摔个跟头的梅戴,又疑惑地瞅了瞅他刚才蹲着的位置,“你不待在房间里休息,蹲在门旁边干什么呢?练平衡力吗?”

梅戴惊魂未定,呼吸有些急促。

他看到是波鲁那雷夫才稍微松了口气,但心中的急切并未减少。

他顾不上解释自己古怪的姿势,语速略快地低声说道:“简,我……我有急事要和乔斯达先生说,是很要紧的事情。”

他一边说,一边焦急地望向楼梯方向,似乎想立刻下楼。

“我得先去找乔斯达先生。你找别人帮忙先——”

说完,他甚至有些敷衍地对波鲁那雷夫点了下头,就侧身从他旁边绕过,脚步匆匆地朝着隔壁承太郎和乔瑟夫的房间走去,留下一个匆忙的背影。

“啊?” 波鲁那雷夫被这没头没脑的话弄得一愣,看着梅戴匆忙离开的背影,完全没反应过来,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梅戴?到底怎么回事啊?说清楚再走啊……”

他挠了挠他那头精心打理的银发,困惑地眨了眨眼。

突然,波鲁那雷夫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自己的脑袋,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哦——!我明白了!”

他自以为想通了关键,自信满满地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嘛!梅戴这家伙,原来也是憋不住了啊!肯定是和我一样,急着想去找厕所在哪里吧。哈哈,真是的。”

他为自己的推理感到十分满意,完全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反而觉得找到了“同道中人”,心情轻松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