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低语与回响（1/2）

护神玉散发出的温润光晕，如同暴风雨中一盏摇曳却坚定的孤灯，在这片被疯狂与恶意浸透的深渊中，硬生生撑开了一片暂时的净土。光罩之外，影影绰绰，无数扭曲的形态在黑暗中蠕动、徘徊，它们空洞或疯狂的眼眸死死盯住光罩内的李长生，发出贪婪的嘶鸣与低吼，却似乎对这看似微弱的光芒忌惮非常，不敢越雷池一步。

李长生盘膝坐在冰冷的黑色石台上，抓紧这宝贵无比的喘息之机，全力运转功法，试图平复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几近干涸的灵力。经脉中传来的刺痛感提醒着他刚才强行施展“星陨”的代价，而识海中残留的那一丝冰冷彻骨的触感，更是让他心有余悸。

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星核碎片。此刻，它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内部的暗色丝线不再如之前那般狂舞，而是如同蛰伏的毒蛇，缓缓游弋，偶尔闪过一丝晦暗的光泽。它不再是纯粹的力量源泉，更像是一枚定时炸弹，一个寄生在他身边的“异物”。

那个试图占据他身体的古老意志，虽然被护神玉暂时逼退，但并未消失，只是潜伏了起来。它就像一颗种子，已经埋在了星核碎片这片“土壤”之中，随时可能再次发芽，甚至……成长。

“容器……”李长生咀嚼着这个词语，嘴角泛起一丝苦涩。白砾是容器，被未知意志占据、带走。而他，也险些成为另一个容器。这深渊，这所谓的“万法凋零之喉”，难道就是一个筛选、制造“容器”的地方？为了承载那些被封印、或是从“门”后而来的存在？

还有那声低沉的、仿佛能冻结灵魂与法则的“喉”声，以及随之而来的大规模意志苏醒……这一切，都与他击碎“脑核”、导致白砾身上的意志消散有关。他确实加速了某个进程。

调息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感觉恢复了些许行动之力，李长生不敢在此久留。护神玉的光芒虽然神异，但谁也不知道它能支撑多久，或者是否会引来更可怕的存在。他必须继续前行，在力量耗尽、或是被更强大的魔物盯上之前，找到一线生机，或者……答案。

他站起身，小心翼翼地维持着护神玉光罩的稳定，目光扫过光罩外那些密密麻麻的魔影，选定了一个相对薄弱的方向，迈步前行。

光罩随着他的移动而移动，所过之处，那些低阶的魔物、阴影如同潮水般向两侧退开，让出一条道路，但它们并未散去，而是如同附骨之疽，远远地跟随着，形成了一片移动的、令人窒息的包围圈。

行走在这条由恶意铺就的“通道”中，每一步都仿佛踏在刀尖上。四周寂静得可怕，只有他自己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心跳声，以及光罩外那些魔物摩擦、蠕动发出的细微窸窣声，交织成一曲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

然而，在这片死寂与喧嚣并存的诡异环境中，另一种声音，开始隐隐约约地传入李长生的识海。

起初极其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断断续续。

“……回……来……”

“……钥……匙……”

“……错……了……”

“……时……机未到……”

“……门……开了……”

这些声音并非来自外界，更像是直接在他心神中响起。它们杂乱无章，充满了迷茫、痛苦、执念，甚至还有一丝……悔恨？与那些魔物纯粹的疯狂与毁灭欲截然不同。

李长生心中一凛，立刻警惕起来，以为是那星核碎片中的意志再次作祟，或是某种新的精神攻击。但他很快发现，这些低语虽然直接作用于神识，却并没有攻击性，更像是一些……残留的印记，或者说，是这片土地上，曾经发生过的某些片段的“回响”？

他尝试着放缓脚步，集中精神去倾听。

“……不该相信……祂们……”一个充满绝望的声音呢喃着。

“……为了超脱……代价……太大了……”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叹息。

“……我们都成了……养料……囚徒……”这是一个尖锐而充满怨恨的女声。

“……守住……最后的光……不能全部……归于凋零……”一个虚弱却坚定的意念传来。

这些词语纷繁复杂，跨越了不知多少岁月，承载着不同的情绪和信息碎片。李长生仿佛穿越了时空，听到了无数年前，那些可能与他一样，陷入此地的修行者，或是其他存在，在绝望、悔恨、不甘中留下的最后遗言。

他们是谁？他们经历了什么？“祂们”指的是什么？“门”又究竟是什么？这些低语中透露出的信息碎片，拼凑出一个模糊而恐怖的图景：似乎曾有一个巨大的骗局，一场为了某种目的（超脱？）而进行的献祭，最终导致了这片区域的“凋零”，并将无数意志封印或困于此地，成为了某种“养料”或“囚徒”。

而“门”的开启，似乎关系到最终的结局——是彻底的毁灭与同化，还是……一丝渺茫的解脱？

就在他沉浸在这些古老低语中，试图捕捉更多信息时，手中的星核碎片，再次传来了异动。

并非那冰冷意志的复苏，而是碎片本身，与这些弥漫在空间中的“回响”，产生了某种微弱的共鸣。

星核碎片内部那些暗色丝线，再次微微亮起，但它们这次散发出的波动，不再是纯粹的冰冷与恶意，而是夹杂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悲伤与沧桑？仿佛它们也承载着某段被遗忘的历史。

同时，李长生感觉到，自己与这片空间的联系，似乎加深了一丝。那些原本模糊不清的低语，变得稍微清晰了一点。他甚至能隐约感知到，某些低语传来的具体方向，那里，似乎存在着更强的“回响”源头。

这……是福是祸？

星核碎片，似乎能帮助他“听”懂这些低语？是因为它从“脑核”中带回的东西，与这片深渊同源？还是因为它本身作为星辰核心的本质，能够共鸣这些灵魂的碎片？

无论如何，这或许是一个机会。一个了解真相，找到出路的机会。

他犹豫了一下，决定遵循星核碎片传来的微弱指引，朝着一个低语相对清晰、回响较强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