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宿敌初逢 时光流影（2/2）
声浪如同海潮，席卷战场！
岳银瓶以受伤之躯，于电光火石之间，三招之内，竟夺下了金军主将完颜不破的头盔长翎！此等战绩，足以令她“夜叉”之名，真正响彻两军，永载史册！
完颜不破缓缓收回长刀，伸手摸了摸头盔上光秃秃的翎座，再看向岳银瓶时，眼神变得无比复杂。震惊、恼怒、钦佩，以及那一丝原本模糊的期待，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和强烈。他深深看了岳银瓶一眼，仿佛要将这道银色身影刻入脑海。
“岳银瓶……”他低声念出了这个名字，虽未百分百确定，但心中已有八九分笃定。他没有再出手，只是调转马头，沉声下令：“收兵！”
鸣金之声响起，金军如同潮水般退去。今日右翼之战，虽未竟全功，但“夜叉”夺翎，已挫动了金军锐气。完颜不破需要重新评估这位对手。
看着金军退去，岳银瓶强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懈，拄着银枪，单膝跪地，又是一口鲜血咳出。牛皋连忙带人上前护卫，看向她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前所未有的敬重。
“银瓶侄女，你没事吧？”牛皋关切地问道。
岳银瓶摇了摇头，示意无碍，目光却依旧望着完颜不破退走的方向，面具下的眉头紧锁。这一次，她凭借机智与银枪之利，险胜一招。但完颜不破那恐怖的实力，给她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下一次交锋，恐怕不会如此轻易了。
……
与此同时，在战场的另一端，箭头率领游骑，刚刚焚毁了一处金军的小型辎重囤积点，正欲按照既定路线撤离，绕向金军侧后继续袭扰。然而，就在他们穿过一片被战火波及、只剩下焦黑树桩的林地时，前方斥候突然发来紧急信号——发现金军大队人马！
箭头心中一凛，立刻下令全军隐蔽。他亲自潜行上前，伏在一处土坡后，向下望去。
只见下方一条干涸的河床上，一支金军骑兵正在快速行进，看方向，正是要驰援主营战场。而为首那员将领，身形魁梧，面容冷峻，虽未戴头盔（翎羽已被岳银瓶挑落），但那股沉稳如山、锐利如刀的气势，箭头一眼便认了出来——完颜不破！
他竟然亲自率领这支偏师，意图迂回包抄岳家军主营侧后！
就在箭头目光锁定完颜不破的瞬间，异变再生！
不同于之前听到“昆仑”、“在劫”，或是看到永恒心锁时引发的、源自灵魂深处况天佑记忆的悸动，这一次，当他亲眼看到完颜不破——这个在“未来”与他有着极深渊源，甚至最终牺牲自身助他逆转时空的“故人”——时，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混乱、更加撕心裂肺的记忆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轰然冲垮了他意识的堤坝！
“呃啊——！”
箭头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嘶吼，双手猛地抱住头颅，整个人蜷缩在土坡之后，剧烈地颤抖起来！眼前不再是焦黑的林地与行进的金军，而是无数破碎而炽烈的画面，如同走马灯般疯狂闪现、交织、碰撞！
他看到了……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光怪陆离的现代世界！高楼大厦，车水马龙……（那是况天佑作为警察的记忆碎片）
他看到了……马小玲！那张明艳倔强、带着促狭笑意的脸庞，如此清晰！他们并肩作战，他们争吵斗嘴，他们……在命运的捉弄下，一次次错过，一次次生死相依……最终，是她为他挡住了致命一击，安详地逝去在他怀中……那刻骨铭心的痛楚与绝望，如同亿万根钢针，瞬间刺穿了他的灵魂！
“小玲——！！！”他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泪水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
紧接着，画面猛地切换！那是……最终之战！对抗瑶池圣母！对抗命运！
他看到了狂暴的、试图灭世的瑶池圣母！看到了手持盘古弓的人王伏羲！看到了马小玲燃烧生命施展龙神敕令！看到了自己（况天佑）耗尽盘古血脉，濒临死亡……看到了……完颜不破！
那个完颜不破，不再是眼前这个冷峻的沙场悍将，而是周身缠绕着诡异红光、眼神时而疯狂时而挣扎的……红眼僵尸！他因瑶池圣母的蟠桃而变异，拥有了可怕的力量，却也承受着无尽的痛苦……
在最后的时刻，当自己（况天佑）万念俱灰，欲追随马小玲而去时，是完颜不破！是他，用尽了最后的力量，逼出了那滴蕴含着其生命本源与瑶池圣母关联的金红色心血，混合着残存的所有能量，毅然注入了自己的元神！
那决绝的眼神，那释然的微笑，那消散于天地间的金色光粒……那句仿佛跨越了八百年时空的嘱托：
“况天佑……去吧……带着我们所有人的希望……回到过去……解开这命运的结……再见……”
“这次……就看你的了……”
……
所有的画面，所有的声音，所有的情感，在这一刻轰然爆炸！况天佑的记忆，箭头的意识，在这股源自灵魂本源、跨越了时空的剧烈冲击下，疯狂地交织、融合、对抗！
箭头感到自己的头颅仿佛要炸开，灵魂仿佛要被撕裂！他看到了自己的“死亡”，看到了挚爱的永别，看到了战友的牺牲，看到了完颜不破那跨越了种族、立场、时空的最终救赎！那庞大的信息量，那深刻入骨的情感冲击，几乎要将他这具尚未完全觉醒的身体和意识彻底摧毁！
“噗——！”
一大口鲜血从箭头口中狂喷而出，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气息急剧萎靡下去，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意识，瘫软在焦黑的土地上。
“将军！”
“箭头将军！”
身旁的副将和亲兵见状，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暴露行踪，连忙冲上前将他扶起，探其鼻息，虽微弱却尚存。众人不敢怠慢，也顾不上再去袭扰金军，抬起昏迷不醒的箭头，仓皇向着岳家军大营的方向撤去。
下方河床上，正率军疾行的完颜不破似乎心有所感，勒住战马，回头望向箭头等人藏身的那片焦木林，眉头微蹙。他刚才似乎感觉到一股极其微弱、却让他莫名心悸的气息一闪而逝，但那感觉消失得太快，仿佛只是错觉。他摇了摇头，不再理会，继续催军前进。
战场依旧喧嚣，血色浸染天地。
岳银瓶在右翼力挽狂澜，夺翎扬威。
箭头却因初见完颜不破，引动宿世记忆洪流，重伤昏迷。
命运的齿轮，在朱仙镇这片古老的战场上，发出了更加沉重而诡异的轰鸣。那淡薄的血色云气，似乎汲取了今日漫天的血煞与死戾之气，变得愈发浓郁，缓缓向着整个战场笼罩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