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人道枢成（2/2）

山川河岳的轮廓渐渐清晰，大泽如镜，峰峦如戟，竟与他在玄龟道君处见过的九州灵络图分毫不差。“万灵归一大阵……”他喃喃，喉结滚动着，金芒映得他眼底发亮，“原来圣骨早把它的位置刻进我骨血里了。”

铁战凑过来看，机械瞳里的暖玉芯突然转成锐光。他机械臂的关节“咔”地一响，弹出一根精钢探针，轻轻点在金芒地图上：“这图和算丹枢推演的天工城地脉完全吻合！”探针沿着地图上的断裂处划了道弧线，“看这里，盘古脊骨的断处，当年被噬灵枢轰碎的地方，原来大阵的根基就扎在那里。”他拍了拍烛九溟的肩，机械臂的力道收得极轻，“你说得对，要斩吞噬，必断源头。”

苏婉儿合上檀木匣时，最后几瓶枢毒清正被散修盟的使者捧在手里。那是个穿青衫的年轻修士，腰间挂着半块残玉，发冠上还沾着草屑，显是连夜赶路来的。他接过药瓶时，手指抖得厉害，青瓷瓶在他掌心直晃：“我师父被枢毒蚀了丹田，每日疼得咬碎三颗牙……若早有这药……”他喉头哽住，眼泪“啪嗒”砸在青衫上，晕开个深色的圆，“枢破阁的恩，散修盟记着！”说罢竟跪了下去，额头重重触地，青石板上响起闷响。

晨风吹起烛九溟的衣摆，腰间的「人道枢」撞在震荡锤上，发出两声清响，像在应和那声跪拜。他望着掌心的金芒地图，又看向铁战新铸的枢器——那上面还沾着熔浆星子，像未熄的火种；看向苏婉儿怀中的药匣——檀木匣的缝隙里，淡紫药香正袅袅散出，像人间的炊烟。忽然就笑了，笑容里带着几分热辣的酸：“前辈说古修的火要燎原，原来这火，是咱们手里的枢、怀里的药、身上的伤——”他抬手摸着胸口未愈的伤痕，那是前日与噬灵枢恶战时留下的，此刻被晨风吹得发疼，“是活人血肉里的热。”

铁战的机械臂“唰”地弹出刻刀，刀刃是用玄龟甲磨的，泛着幽绿的光。他转身走向符印墙，刻刀在星陨石上划出金亮的痕迹——不是从前那些吞噬的漩涡，而是双手托举的形状，掌心向上，指尖微曲，像要捧起什么珍贵的东西。“走罢。”他扛起那柄半人高的破阵枢，精钢铸的枢身上还留着前日斩阵的缺口，“天工城的雾再浓，也挡不住咱们这把火。”

苏婉儿提起药囊，囊口的青鸾羽毛轻轻颤着，那是玄龟道君临别时塞给她的，说“见羽如见吾”。她望向东方，那里的朝霞正漫过云层，红得像要烧起来，像极了玄龟道君褪尽黑纹的龟甲——那老龟临终前，龟甲上的吞噬纹全化作了朝霞的颜色。“万灵归一大阵……”她轻声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哽咽，又带着几分滚烫的坚定，“咱们来了。”

三人的身影穿过符印墙时，晨光正浓。符印墙上的金纹突然大亮，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地面：烛九溟腰间的「人道枢」闪着暖光，圣骨的金芒从他颈间涌出来，两道光交缠在一起，在青石板上投下团跳动的影子。那影子像团火，火苗随着他们的脚步跃动，顺着鞋印往天工城的方向烧去——那是古修的火种，在断了千年后，终于又在活人血肉里，烧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