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长老的幽蓝瞳(2/2)
烛九溟望着老者,脑海里突然闪过血枫谷修炼时的画面——赤膊的体修们在焦土上狂奔,拳风所过之处,修士们腰间的灵枢纷纷炸裂,碎片像暴雨般落下。那些体修的甲胄,竟与这老者破碎的古甲有七分相似。他下意识攥紧骨片,肩头伤口的血珠滴在地上,金红的颜色在青砖上格外醒目,像滴融化的朱砂。
“护他。”老者冲烛九溟颔首,转身面对大长老时,破碎的甲叶突然泛起微光,“三千年了,你们还在执迷灵枢吞灵的邪道?当年万灵归一大阵害死多少体修?今日这小子,便是阵眼的克星!”
大长老的九煞枢突然暴鸣,剩下的半条锁链“唰”地化作黑蛇,蛇身布满鳞甲,蛇信子吐着紫焰,“嘶嘶”作响着缠向老者。老者不闪不避,抬手一抓,黑蛇撞在他掌心的瞬间,鳞甲“咔咔”碎裂,化作漫天铜粉簌簌落下。“合道境又如何?”他嗤笑,“灵枢在玄牝禁体面前,不过是废铜烂铁。”
烛九溟借着这空隙退到墙角,骨片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肉。他望着大长老扭曲的面容——幽蓝瞳孔里的金纹乱作一团,法袍上的煞鸟也失去了灵动,像被抽了魂的死物;又望着老者半透明的身影——那身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甲叶上的血渍逐渐褪去,连左胸的窟窿都变得模糊起来。
“走。”老者突然转头,眼底闪过决绝,“天工府的枢卫快到了,带着骨片去南荒陨圣山。记住,玄牝九脉,锁天不锁己!”
话音未落,大长老的法袍突然鼓胀如帆,幽蓝灵气从他周身狂涌而出,化作滔天巨浪扑来。浪头所过之处,石壁上的青苔瞬间枯焦,青砖缝里的血渍被卷得四处飞溅。老者仰天长啸,破碎的古甲迸发出刺目金光,那光像把开天的剑,竟将灵气浪头生生撞散。可他的身影也随之消散,只余一句低语飘进烛九溟耳中:“万灵归一的真相...在陨圣山。”
密室里最后一点烛火“啪”地熄灭。黑暗中,烛九溟摸到骨片上浮现的纹路,凹凸不平的触感像山涧里的碎石——那是幅简略地图,箭头直指南方。大长老的喘息声近在咫尺,他甚至能听见对方法袍上幽光流动的“沙沙”声。
“想走?”大长老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带着刺骨的寒意,“留下骨片,我让你死得痛快。”
烛九溟咬了咬牙,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摸到后窗的木栓,那木头早被潮气浸得松软,用力一掰便断成两截。晨雾顺着窗口涌进来,沾在脸上凉丝丝的,带着点青草香。他纵身跃出,风灌进衣领时,肩头的焦痕疼得他几乎栽倒,可他不敢停,跌跌撞撞地往雾里钻。
“追!活要见人,死要见骨!”大长老的怒喝震得窗纸簌簌作响。
晨雾里,枢卫的喊杀声已如潮水般涌来,刀枪碰撞声、法诀吟诵声混作一团。烛九溟捂着肩头的焦痕,望着掌心发烫的骨片——那红光透过皮肤,在他手背上投下朦胧的影子,像团烧不尽的火。他突然想起老者说的“锁天不锁己”,又想起自己从小到大被骂作“废体”时的屈辱。此刻,那些唾沫星子般的嘲讽突然变得很轻,轻得像晨雾里的露珠,而掌心里的热,重得像座山。
他第一次觉得,这被世人唾弃的“禁体”,或许是把能劈开天地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