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战书临阁(2/2)

话音未落,符印墙上最中央的金纹突然爆亮。那是盘古脊骨的轮廓,刻得极深,几乎要从寒玉里凸出来,此刻正与烛九溟的圣骨共鸣,金纹如浪潮翻涌,将半空中的战书青符映得忽明忽暗。铁战眯眼望去,见符面金纹竟在扭曲,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揉皱了的绢帛,原本清晰的“毁”字裂痕斑斑,倒像是要崩碎成星屑。

“好小子。”铁战又灌了口酒,酒气里混着笑意,“当年玄机子说‘灵枢代天演道’,如今倒要看看,是他的枢机厉害,还是你这副会痛的血肉厉害。”

苏婉儿将药囊系紧,囊上绣的药草在暮色里泛着青,那株青芝的水痕已渗进绣线,像是真的沾了晨露。她望着窗外渐起的星子,檐角铜铃又响了,这次声音更清越,像是在数着星子的个数:“三日后是玄黄潮汐夜。那夜天地灵气翻涌如潮,灵脉里的罡气能掀翻三重山,最是灵枢运转的好时候...凌千机选这日子,怕是要借潮汐之力破阁。”她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角,那里绣着朵半开的素心兰,是去年烛九溟在极北冰原采的冰兰晒的标本,“若是他的算丹枢借了潮汐,推演之力怕是要翻十倍。”

烛九溟握紧腰间的震荡锤。锤头是玄铁铸的,刻着九道枢纹,此刻正与圣骨共鸣,震得他掌心发麻,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他望着战书青符上逐渐碎裂的金纹,忽然咧嘴笑了,嘴角渗着极淡的血,在暮色里像是颗红痣:“他要借潮汐,我便用这血肉接下。痛一次,便强一分——他的枢算得出潮汐的力道,算不出我会疼到什么地步。”

暮色更深了。符印墙上的金纹仍在游走,像万灵的光聚成的河,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地上,重叠成模糊的一团。铁战合上玄铁匣,“辅”字的光透过匣壁,在三人脚边投下暖黄的影,像是团不会熄灭的火。苏婉儿整理着药囊里的瓶瓶罐罐,最底层的小玉瓶里装着“续骨膏”,是给烛九溟备的;中间的锦盒里放着“定魂散”,是给铁战的机械臂镇邪用的。她忽然轻声道:“昨日青鸾又送来信,玄龟道君说...他的龟甲,终于有了活人该有的温度。”

烛九溟摸了摸后颈圣骨,那里的温度顺着血脉漫遍全身,连指尖都暖了。他望着战书青符,符面金纹已碎成星屑,正缓缓消散;望着符印墙上流动的金河,每道纹路都像是在欢呼;望着铁战臂上的“辅”字暖光,望着苏婉儿药囊上的青芝水痕,忽然觉得这暮色里的枢破阁,比任何时候都结实——不是因为符印墙的金纹,不是因为玄铁匣里的枢机,是因为他们这副会痛、会护、会燃的血肉之躯。

他将震荡锤重重砸在地上。石屑飞溅间,圣骨图腾在颈后灼出“战”字,像是用火焰刻的,连后颈的皮肉都泛起红。他望着窗外渐起的星子,声音里带着裂帛般的锐:“三日后子夜。让他来。”

檐角铜铃又响了,这次声音绵长,像是在应和他的话。暮色完全沉了下去,烛台上的灯芯却烧得更亮了,将三人的影子投在符印墙上,与金纹缠成了不可分割的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