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破庙里的骨片变(2/2)

可现在呢?前日他被赵狗剩推搡时,下意识攥紧拳头,竟把脚下青砖捏碎了;昨日测灵根时,灵枢盘在他手上转了两圈就炸成齑粉,大长老的胡子都被气歪了;无垢残魂说“此骨与你同命”,方才为他挡碎瓦时,残魂几乎要散了,却还是笑着说:“小友,走。”那些曾踩在他头上的人说他是废物,说他该被灵枢碾碎,却不知被碾碎的从来不是他,是他们用灵枢筑的囚笼——灵枢说无灵根者不能修,他们便信;灵枢说玄牝禁体是诅咒,他们便怕;可灵枢碎了,他们的规矩,也该碎了。

“我偏要修这被灵枢排斥的道。”他对着斑驳的神像发誓,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重得像山。骨片在他掌心发烫,地图上的陨圣山愈发清晰,山尖刺破云层,像是要把天捅个窟窿,山脚的古字泛着幽光,仿佛在应和他的誓言。

破庙外,枢卫飞舟的轰鸣更近了,连飞舟划破空气的尖啸都听得真切。烛九溟扯下衣角缠住伤口,粗布擦过翻卷的皮肉,疼得他倒抽冷气,可他咬着牙系紧了绳结——这疼算什么?比不得裂脉刀割腕时的疼,比不得被脏水泼头时的羞辱,更比不得三年来被人踩在泥里的憋屈。他将骨片和那片青铜甲叶一并收进怀里,甲叶是无垢残魂留下的,边缘还带着焦黑的痕迹,摸上去凉丝丝的,和骨片的热意交织着,像两颗跳得极快的心脏。

风从破门灌进来,掀起他染血的衣袖,露出腕间未愈的裂脉刀痕——三道红痕,深浅不一,最深处还结着痂。从前他觉得这是耻辱的印记,像刻在身上的“废物”二字;此刻看着,却觉得那是新生的纹路,每道血痕都在说:你活过来了,从泥里爬出来了。

“走。”他对着神像残头说了一句,转身消失在庙后荒草里。荒草有半人高,露水打湿了他的裤脚,却压不住他心跳的声音。风卷着草叶掠过他脚边,草叶上沾着晨露,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是在替无垢残魂说:“去陨圣山,把被灵枢埋了三千年的真相,挖出来。”

枢卫飞舟的轰鸣已近在咫尺,可烛九溟走得极稳,每一步都踩得荒草沙沙响。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柴薪院扫落叶的杂役,不再是被灵枢判定的废物,他是烛九溟,是捧着圣骨、要凿穿囚笼的人。而那座形如巨碑的陨圣山,正等在云的那端,等他去掀翻所有被灵枢写死的命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