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剑狱寒渊(2/2)
“这九柄剑,是古剑宗九位合道境祖师的佩剑。”青锋仰头望着剑冢,喉结滚动如吞了块热炭,“当年灵枢卫说他们‘叛道’,便锁了剑冢,断了剑脉……”他声音渐低,指节攥得发白,掌心里的掌门令旗红绸被揉出褶皱。
话音未落,最深处的剑冢突然泛起金芒。那光不似灵枢的阴毒,倒像被压在石下的火种,终于寻到一丝透气的缝。烛九溟眯眼望去,金芒中隐约可见一座青黑石台,台上盘坐着道身影——白发垂地,如瀑如练;左眼焦黑如炭,像是被天火灼过;右眼却亮如寒星,凝着插在膝头的锈剑。
“断穹子……”青锋突然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冰面上发出闷响,额头触地时撞碎一片冰碴,“祖师,剑狱的门,开了。”
石台上的身影动了动。他抬起枯瘦手掌,掌心布满老茧与刀痕,按在膝头锈剑“断穹”上。剑鸣骤然拔高,如鹤唳九霄,震得九座剑冢都晃了晃。被灵枢符印镇压的剑魂们似有所感,残剑上的灼痕竟泛起淡青微光,像是久囚的囚徒听见了归乡的号角。
烛九溟握紧脊骨碎片,金纹与断穹剑上若隐若现的盘古骨纹共鸣震颤,震得他虎口发麻。他望着断穹子焦黑的左眼,突然想起无垢残魂说的“合道魂锁”——原来这九柄断剑里,锁的不只是剑,是九位合道境修士的道心。
“三百年了……”断穹子的声音沙哑如锈铁摩擦,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刮擦青铜,“灵枢能碎我剑骨,碎不了剑心。”
剑狱穹顶的冰屑簌簌而落,不知是被剑鸣震落,还是被这声低叹惊碎。青锋仍跪在地上,肩头微颤,他始终攥着的掌门令旗红绸,终于不再是冻僵的火——那红绸随着剑鸣轻轻飘动,翻卷如焰,像是在应和三百年前未断的剑脉。
断穹子右眼的寒星突然亮得刺目。他指尖在断穹剑上一弹,剑鸣化作清越长歌,九柄断剑的剑魂竟齐齐应和,淡青微光连成一片,将整座剑狱映得如浸春水。
“好小子。”断穹子望向青锋,焦黑左眼的疤痕突然泛起金光,“你腰间令旗的红绸,比三百年前我传给大弟子时,更艳了三分。”
青锋抬起头,脸上不知何时落了泪,在冰面上冻成两粒水晶:“祖师,古剑宗的剑脉,从未断过。”
烛九溟望着这一幕,怀中脊骨碎片的金纹突然暴涨,与断穹剑的盘古骨纹连成一线。他忽然明白,所谓锁灵阵、所谓魂锁,终是困不住人心——困不住护道的剑心,困不住传续的道心,更困不住三百年后,仍有人愿为一口真气、一脉传承,踏雪而来。
剑狱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停了。一轮寒月破云而出,清辉透过石门照进来,落在九柄断剑上,落在断穹子的白发上,落在青锋手中翻卷的红绸上。那红绸仍在飘,像一团烧了三百年的火,终于烧穿了寒渊的冰,烧透了岁月的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