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器灵说疼（2/2）

“清道夫认劫不认人，可人心认生不认死。”算丹枢残魂的声音里多了几分温软，像春夜的雨落在青瓦上，“你若能让这些被吸的修士重活一次，这刀便砍不下去。”他灰雾凝成的目光转向凌千机，“灵枢本是护人的器，如今却成了锁魂的牢——你这枢师，可愿再做回护人的匠？”

凌千机的虚影“扑通”跪坐在地，青铜枢掉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机械臂的关节处裂开细缝，金光从缝里渗出来，像流着金血。虚影的哭腔里混着机械的嗡鸣：“我拆了护心枢，以为能造更完美的器...可师父要的不是完美，是能吸魂的枢。”他抬头时，眉间点的朱砂突然亮起来，与“护人”光纹相融，在额间凝成赤金的印记，“三百道疼，我替他们记着——等还魂丹成，我亲自去枢里接他们出来。”

烛九溟蹲下身，拾起地上的青铜枢。他掌心的“护生”金纹如活物般游出，裹住铜枢的刻痕，像是在给伤口敷药。“无垢残魂说，护生要承万灵的痛。”他指尖抚过铜枢上的云雷纹，纹路里的寒意竟被金纹慢慢融开，“你这护人的枢，该承的是他们不想死的念。”

藏枢阁外的晨光更亮了，苏婉儿正蹲在地上捡醒魂草。她发间的药囊被风掀起，露出半瓶还魂丹的丹光——那光不是寻常的丹火，是星子落进玉瓶里，明明灭灭地闪着。有几株醒魂草被她小心别在鬓边，草叶上的泪滴已经干了，只留下淡红的痕迹，像开在鬓角的小花。

“等潮汐至，我们便用这丹，用这枢，用活人的念，给清道夫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劫。”烛九溟望着药庐方向，金纹在他眼底流转，“它以为劫是毁天灭道，可活人要活，便是比天网更牢的劫。”

星图里的清道夫巨刃突然剧烈震颤，金点组成的“劫”字纹开始模糊，像是被水冲散的墨。算丹枢残魂的灰雾散作星芒，最后一句话飘在烛九溟识海：“人心之网，可破天命之刀。”

藏枢阁的铜灯噼啪一响，灯花溅起细小的火星，落在凌千机的虚影上。虚影竟慢慢凝实了几分，青衫的纹路清晰可见，连腰间玉牌上的“护人”二字都能看清。他握紧青铜枢，“护人”二字的光穿透石壁，像两道金色的箭，直射向药庐方向。

那里，苏婉儿正将最后一株醒魂草放进药篓，然后捧起玉瓶，将还魂丹小心收进去。晨光透过玉瓶，把丹光染成蜜色，瓶身里的星子便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像是装了满瓶的晨露，又像是装了满瓶的希望。

“婉儿。”凌千机的虚影轻声唤了一句，声音里还带着哽咽，可眼底的光却亮得惊人，“等还魂丹成，我陪你去枢里接他们。”

苏婉儿抬头望向藏枢阁，鬓边的醒魂草在风里晃了晃。她笑了，眼角还带着未干的泪，可那笑比晨光还亮：“好。”

铜灯的烛火终于稳定下来，将三个人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凌千机的影子不再透明，烛九溟的金纹不再发烫，算丹枢残魂的星芒已经消散——但藏枢阁里的光，比以往任何时候都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