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破阵筹谋(1/2)
归真谷的暮色来得极缓,像被山雾浸过的绢纱,先漫了药田青碧的叶尖,再爬上竹篱边的野菊,最后才笼住药庐的飞檐。檐角铜铃被风拨得轻响,与石案上叮当的机枢碰撞声应和着,倒像是天地在调弦。
铁战蹲在石案前,青布短褐的袖口挽到肘弯,露出半截裹着玄铁的机械臂。那臂节上的铜铆泛着乌光,齿轮咬合处渗出几点油星,落在石案上洇成暗渍。他正用细铜钎挑着枢芯,火星子从关节缝隙里迸出来,有两粒落在他衣襟上,被沾着机油的布料一吸,倒像缀了两颗将熄的星子。
九溟,你瞧!他突然扯过块黑布,案上半人高的护道枢便显了形。那物事以玄铁为骨,青铜为肌,最顶端的枢芯裹着层暗绿,正是用醒魂草汁反复淬过的模样。铁战屈指叩了叩枢芯,机械臂末端的蓝光陡然亮了三分,如活物般沿着臂节游走,扫过石案时,一片沾着黑纹的符印残片突然地蜷成灰烟,这枢芯专克那吞灵的黑纹!我前日试了三回,只要沾着活人气,那些腌臜东西连渣都剩不下——婉儿的药香,正好是引子!
石案旁的药庐门框上,苏婉儿倚得轻,鬓边那支醒魂草却坠得重。草叶边缘凝着半干的血渍,像被谁拿朱笔点过的墨兰。她指尖摩挲着腰间的青瓷药瓶,瓶身温凉,隔着布料仍能触到还魂丹的热度——那是今早新炼的,丹香混着药田晨雾的湿意漫出来,清苦里带着丝甜,倒比寻常药气多了几分活气。
铁大哥说的是。她抬头时,眼尾那点未干的血珠便晃进暮色里,昨日我去藏魂崖,石壁上嵌着百来块无名玉碑,每块碑底都刻着玄机子镇。那些残魂被锁了五十年,生念早凝成了石——她伸手接住飘来的药雾,掌心的温度让雾气凝成水珠,可醒魂丹能化石。我试过,只要丹香浸进碑纹,石缝里便会渗出若有若无的气,像......像孩子攥着娘的衣角。说到这里,她突然笑了,血珠顺着眼尾滑下,在苍白的脸上洇出朵小红梅,人心之网,总得织得密些才好。不然风一吹,多少魂儿都要散。
崖边的烛九溟听得指尖发紧。断穹剑悬在身侧轻颤,剑鸣混着山风,像在应和什么。他低头抚过剑脊,那里二字正泛着微光——是凌千机的器灵刻的,墨迹里还凝着少年的剑气。心口的金纹随着暮色渐浓而发烫,从锁骨下漫开,像有条活的金蛇在皮肉下游走。
天工府机心岩下的符印库,玄机子用黑纹符印镇了三百年。他转身时,金纹从袖口漫出,映得月白衫子发着柔光,可他忘了,灵枢师的道是护人,古修的剑是守心——他指尖按在剑锷上,断穹剑嗡地轻啸,这两样,比符印硬百倍。
铁战将枢芯按进机械臂的关节,蓝光顺着齿轮纹路爬满整条手臂,连指节都成了透亮的蓝。他拍了拍胸前的铜匣,匣身还沾着血枢残骸的锈味,我翻了天工府旧档,机心岩有三重裂隙。头两重是障眼法,第三重裂隙下才是密室——他掀开匣盖,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符印碎片,黑纹在碎片上扭曲如活物,这些东西遇灵气就噬,像饿疯的野狗。可遇了生念......他用机械指挑起一片碎片,蓝光裹住碎片的刹那,黑纹突然蜷缩成一点,地碎成齑粉,便溃得比纸还快。婉儿的药香引生念,九溟的金纹固生念,再加上小友的器灵......他冲断穹剑方向挤了挤眼,正好破阵。
话音未落,凌千机的意识虚影便从剑中浮起。他穿月白道袍,腰间符砂袋随着动作轻晃,袋口还沾着半粒朱砂——倒像生前画符时落的。虚影虽仍有些透明,却能看清眉骨的轮廓,声音里的机械音淡了,多了少年人特有的清冽:师父在符印库设了十二重锁魂阵,每重阵眼都嵌着散修的骨片。那些骨片被符印灼了三百年,早没了人味,只剩怨气。他伸手摸了摸腰间的符砂袋,但锁魂阵最怕。若能引动被锁的生念自己撞阵眼......虚影的指尖凝出点红光,像烛火在风里晃,比硬闯省力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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