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断戈藏秘(2/2)

“我是承露三十年的体修,名唤铁牛。”虚影抬起血手,指尖几乎要碰到戈刃,“这戈是天工坊为我们铸的!那时灵枢师还没疯魔,说要‘以灵枢助古法’,给我们铸兵甲、炼护心镜,说要让体修的血肉更坚,古医的药草更灵......”他话音渐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得肩头箭簇都在晃动,“可三年后他们变了,说‘血肉之躯难载大道’,说‘灵枢机关才是天道正途’......”

他抬起血手,指向远处被血雾笼罩的圣山:“他们烧了我们的龙鳞祭坛!那祭坛用三十六条蛟龙的鳞甲铸的,烧了三天三夜,龙鳞在火里‘噼啪’炸响,像在哭!刻着《不灭圣体诀》的石壁被他们用机关炮轰成碎渣,连刚入门的小娃娃都不肯放过......我抱着师侄躲在祭坛废墟里,那小娃娃才七岁,攥着我的衣角问‘铁牛叔,他们为啥烧我们的经?’”虚影说到这儿,喉间发出呜咽,“我答不上来啊......”

苏婉儿浑身发抖,指尖掐进掌心都没知觉。她想起在毒瘴原时,那鳄妖喝着人血酒骂“灵枢狗烧我妖坛”,想起白骨阶每一层道韵里都浸着的不甘——原来不是偶然的杀戮,是灵枢仙朝早有预谋的抹杀!

“那为何天工坊要给你们铸戈?”烛九溟握紧长戈,指节泛白,指腹蹭过戈柄刻字,烫得他皱眉。

铁牛残魂惨笑,血手抚过戈身:“因他们怕!怕体修的血肉能吞雷食妖,硬得像山岩;怕古医的草木能逆天命,把将死的人从鬼门关拉回来;怕这些‘旧道’会戳穿他们的谎言——灵枢哪是代天行道?不过是用机关取巧,把天地灵气锁进铜炉,养他们的‘人造天道’!”他的身影开始消散,血雾一缕缕往戈身里钻,最后凝在“天工坊造”的刻字上,“这戈是证物,证他们曾与我们共修,证他们如何翻脸......”

话音未落,残魂彻底化作血雾渗入戈身。苏婉儿颤抖着摸出兽皮册,那兽皮被她翻得油光水滑,边角还沾着药渍。她蘸了蘸舌尖的血,在“灵枢阴谋”四字下重重画了三笔,墨迹晕开像团血:“九哥,鳄妖说的‘怕体修血肉更接近天道’,铁牛说的‘锁灵气养人造天道’......原来灵枢要的不是与天地同修,是把天地当炉鼎!”

烛九溟没答话,他将长戈插在阶前,咬破掌心,金红的血顺着戈柄纹路蜿蜒——玄牝禁体与古兵共鸣时,血是最好的引。血珠渗进刻字里,像给“承露三十年”添了道红边。他望着血月,喉间滚出低吼,声震得白骨阶石屑簌簌落:“烧祭坛能毁传承?可他们烧不掉这白骨阶里的战魂,烧不掉我这副能吞道韵的肉壳子!”

山风卷着灵枢的轰鸣传来,那声音像极了机关兽的嘶吼,混着铜铁摩擦的刺耳声响。苏婉儿却握紧了兽皮册,册页被她攥得发皱。她望着烛九溟背上流转的道纹,那纹路像活过来的龙,在皮肤下翻涌——突然就懂了白骨阶的幽红光里藏着什么。

灵枢能焚尽史书,能碾碎祭坛,却灭不了体修用血肉刻进天地的传承。就像这柄染血的长戈,埋在骨石里三百年,血痂都结成了壳,可只要有人肯弯腰拔它,它就能替那些被抹去的旧道,喊出一声沉冤。

血月终于沉进山后,白骨阶的红光却更亮了,像有人在石缝里点了盏血灯。烛九溟伸手按住戈柄,掌心的金血还在渗,顺着戈身往下淌,滴在骨阶上,晕开一朵小红花——那是旧道未绝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