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测灵根的血色回忆(1/2)

柴房的木窗棂漏进半轮残月,月光斜斜切在砖地上,像把生锈的银刀。烛九溟蜷在草堆里,指节扣着那方朱红粗布残片,布角焦黑如墨,边缘翻卷着,还沾着半星未烬的炭灰。他能摸到粗布经纬里嵌着的碎艾草,干硬扎手,倒比活人的心肠软些。

九溟啊,今日孙婶在灶房听人说,当年大长老测灵时那话...孙婶的声音还在耳边晃,像根细针挑开了结痂的旧伤。他原以为那些年月早被二字腌成了死肉,此刻却连十年前演武场的风里有几片新桃瓣,都数得清。

十年前暮春的演武场,青铜测灵枢刚铸好三个月。那口一人高的青铜鼎立在青石板中央,外壁星纹是用赤金填的,在晨雾里泛着冷光,像撒了把碎星子。烛九溟被杂役头王二推得踉跄,膝盖磕在青石板上,疼得闷哼。他额前湿发黏着,是被王二揪着后领从柴房拖来的,发间还沾着草屑和隔夜的灶灰。

都给老子跪直了!王二踹他后腰,牛皮靴底带着灶火的焦味。前排跪着七八个和他一般大的杂役崽子,有几个偷偷瞄他,眼里是看笑话的光——他们早听说,这烛家遗孤是带着玄牝禁体的灾星,生下来就克死了爹娘。

大长老的鹤氅先到了。雪色丝绦扫过烛九溟鼻尖,他抬头,见那白须老者抚着三绺长须站在测灵枢前,袖中灵气翻涌如活物,将鼎身星纹激得流转起来,像有银河在铜壁上淌。

下一个,烛九溟。大长老的声音像冰锥子,扎得演武场鸦雀无声。

烛九溟抖着爬起来,掌心沁出冷汗。他记得昨夜偷听到杂役们嚼舌根:玄牝禁体八脉闭合,测灵枢碰都不碰,比无灵根还不如!此刻他盯着那方刻着字的铜台,喉结动了动,终究是将手按了上去。

鼎内灵气地炸响,幽蓝光雾翻涌如潮。烛九溟盯着自己掌心,那些灵气游鱼般擦着他皮肤游走,连半丝都不肯沾。星纹原本流转如河,此刻却像被巨石堵住,在他手底凝成死潭。

嗤——

果然是禁体,灵枢都嫌脏!

杂役头,这崽子贬去扫茅房吧?

哄笑像滚水泼在身上,烛九溟的耳尖烧得通红。大长老的袖风扫过他头顶,带起几缕白发:八脉闭合,无灵根者,贬为杂役。最后一个字落地时,他后颈被王二重重一拍,踉跄着栽回青石板。

那日的风里飘着新桃香,粉白的花瓣落在他发间。可他只闻见自己发间的泥腥——原来没有灵根的人,连呼吸都该是浑浊的。他跪在青石板上,望着测灵枢的星纹重新流转,突然觉得那铜鼎里的光,比后山的狼眼还冷。

三年后的雨夜里,这冷却被捂出了热乎气。

雨幕像张灰布罩着青山,青石板路滑得像涂了层油。烛九溟背着林小竹的母亲翻山,老妇人烧得滚烫,额头抵着他后颈,烫得他眼眶发酸。他咬着牙爬陡坡,裤脚早被荆棘撕成了布条,小腿上血痕一道叠一道,可怀里的重量却比任何灵枢都沉得踏实——林婶前日还塞给他半块桂花糕,说阿溟这孩子,手稳心热。

阿溟,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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