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盐场骁将(2/2)

陆恒霍然起身,眼中光芒锐利,“此等人才,埋没于盐场,太过可惜!”

数日后,盐官城东盐场。

盐场的风,永远带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咸腥,黏在皮肤上,渗进头发里。

工人们赤着脚,在泥泞的盐池间劳作,将结晶的盐粒耙拢。

周崇易的马车停在盐场那排低矮土坯公事房前时,他忍不住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不是汗,是那股子咸风刮得人皮肤发紧。

陆恒先下了车。

他今日特意穿了身半旧不新的靛青长衫,没戴冠,只用一根木簪束发,看着像寻常访友的文人,唯有腰间那柄君子剑的剑柄被摩挲得温润,透出些不同。

引路的是盐场一个老管事,佝偻着背,说话时总觑着陆恒的脸色:“韩管事就在最里头那间,脾气有些怪,平日不大与人来往,两位老爷多担待。”

最里头那间房,门虚掩着。

老管事喊了声:“韩爷,有客。”

里头没应声,老管事尴尬地笑笑,退开了。

陆恒抬手,轻轻叩了叩那扇掉漆的木门。

“进。”

声音从里头传来,不高,带着一种粗犷的沙哑,还有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淡。

陆恒推门进去。

屋子不大,一眼望尽。

一张旧木桌,两把条凳,墙角堆着些账册、破损的盐具。

窗户开得小,光线昏沉,空气里浮动着盐粒干燥的粉尘味。

最引人注目的,是迎面土墙上挂着的一杆枪。

枪是军中制式的钢枪,长约丈二,枪杆是积年的老木,被摩挲得黝黑发亮,枪头也是雪亮,一点灰尘不沾,在昏暗中兀自透着幽幽的冷光。

枪缨是暗红色的,旧了,却依旧扎得紧实,像一蓬凝固的血。

枪下,一个人背对着门,正就着窗户透进的那点光,低头看着摊在桌上的一本旧账簿。

他穿着和外面盐工无二的粗布短打,身形却异常挺拔,即便坐着,腰背也是直的,肩膀很宽,将那粗布衣裳撑起利落的线条。

听到脚步声,那人并没回头,只说了句:“盐价上月已结清,新盐要等下月中,若是查账,册子都在墙角。”

陆恒没接话,目光落在那杆枪上,又缓缓移到那人的背影上。

周崇易跟进来,轻轻带上了门,上前拱手道:“韩管事,别来无恙。”

韩震转身抬头,看到周崇易,眼神微动,抱拳还礼:“周大人。”

目光扫过周崇易身后的陆恒,韩震带着一丝审视,并无太多热情,转身过去,继续低头看起账簿。

“好枪。”

陆恒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小屋里显得清晰,“丈二梨花木,混铁精钢头,这枪缨的颜色,是血浸透又晒干,反复多次才有的暗红。”

“河北镇戎军骑兵营的制式配枪,十年前就该随军籍档案一并销毁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一杆活着的。”陆恒感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