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6章 是他自己不识抬举(2/2)

崇祯抓起案头的翡翠扳指狠狠掷出,翠色划过半空,在蟠龙柱上撞出细碎裂纹:“不日?等他们抓到人,朕的脑袋怕是也被流贼当夜枭了去!”

他的龙靴碾过散落的奏折,靴底金线绣的海水江崖纹压碎了 “平逆军大捷” 的墨迹,“天子脚下竟成贼窝,这让朕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王从心浑身发抖,冷汗浸透后背。他想起顺天府尹偷偷塞来的翡翠鼻烟壶,此刻却成了烫人的山芋。殿中死寂如坟,唯有崇祯粗重的喘息声混着铜鹤香炉飘出的沉香味。

“这刘子承如何与流贼有关?” 崇祯忽然俯身,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几乎扫到他鼻尖。王从心喉结滚动,瞥见皇帝眼底密布的血丝 —— 那是连续三夜批阅军情熬出的红痕。

“或许这是流贼因其将逆军追击至武昌,痛失河南而对侯爷起了杀心。”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毕竟平逆军送他了价值不少的好东西。

崇祯冷笑,指尖摩挲着壁上的的龙泉剑穗,剑穗上的东珠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就如此简单?莫不是刘子承与流贼本就暗通款曲,如今分赃不均起了内讧?”

王从心猛地叩首,额头撞得金砖生疼:“陛下明鉴!侯爷自掌兵以来,屡立战功,若真与流贼勾结,又岂会拼死收复河南?”

崇祯背手踱步,靴跟敲击金砖的声响在空旷大殿中回荡。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脸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罢了,你即刻去督办此事,若抓不到贼人,就提着顺天府尹的脑袋来见朕!”

“遵旨!” 王从心如蒙大赦,膝行后退。

待王从心退下,崇祯瘫坐在龙椅上,金丝楠木椅背硌得他肩胛骨生疼。“大伴,” 他望着烛火中摇曳的影子,“你前几日说,这刘子承与昭惠的侍女又在一起了?”

王承恩捧着明黄缎面的手炉上前,铜炉上錾刻的缠枝莲纹映着皇帝苍白的脸。他迟疑片刻,从袖中摸出番子密报:“回陛下,暗桩亲眼所见,侯爷府中新纳的侍妾,确是郡主身边的贴身丫鬟。”

崇祯抓起案头的狼毫,笔尖在朱砂砚中搅出漩涡:“好个刘子承,左拥右抱,倒是风流!” 狼毫重重落下,在宣纸上洇出硕大的 “色” 字,“昭惠郡主可还在庵中清修?”

“郡主自入安慧庵,每日礼佛诵经,从未踏出山门半步。” 王承恩瞥见皇帝握紧的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 那里还留着前日批阅奏章时被朱砂染的红痕。

崇祯将写废的宣纸揉成团,砸向绘着《万国来朝图》的屏风:“朕原想将昭惠许他,结为姻亲,也好借平逆军之力稳固江山。” 他忽然笑出声,笑声惊得梁间栖息的夜枭发出怪叫,“如今看来,是他自己不识抬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