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连锁反应（1/2）

大夫是被胤禩最信任的心腹太监悄悄从后门引进那处弥漫着浓重血腥气的小院的。

饶是这位大夫曾在军营中帮过手、见过些世面，踏进院门，看见青砖地上未及完全冲刷干净、渗入砖缝的暗褐色血迹，以及廊下那几条沾染着皮肉碎屑和血污的长凳时，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他被领进正屋，室内浓烈的血腥味几乎让他作呕。

烛光下，一个衣衫破碎、血肉模糊的人形蜷缩在血泊中，旁边还倒着一个早已断气的丫鬟，死不瞑目。

大夫强忍着不适上前诊视，越是细看，脸色越是发白，手指都有些颤抖。

良久，他才擦着额头的冷汗，脚步虚浮地退出屋子，来到一直站在院中阴影里、沉默不语的八阿哥胤禩面前，躬身回禀，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惊悸：

“八……八爷，”大夫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这位……这位姑娘，伤势……伤势实在太重了。”

胤禩微微抬眼，目光如冰锥般刺向他，声音听不出情绪：“说。”

“是，是。”大夫连忙低下头，不敢与他对视，“脸上……脸上挨了不止一刀，刀口极深，皮肉翻卷，部分颧骨都露出来了，这……这容貌是彻底毁了，就算华佗再世，也绝无恢复可能，日后必定是满脸狰狞疤痕。

腹部……腹部遭受了多次极为猛烈的重击，内里出血严重，依小的看，胞宫已然破裂受损，今后……是绝无可能再有身孕了。

而且腰椎处受力过猛，恐怕……恐怕神经受损，即便侥幸活下来，日后能否站立行走，也是未知之数，多半……是要瘫卧在床了。”

他顿了顿，偷眼觑了一下胤禩的脸色，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只得硬着头皮继续：“最重要的是失血过多，元气大伤，脉象已如游丝。

即便现在立刻用上最好的参茸吊命，精心调养，能不能熬过这三五天的高热和虚脱……也得看天意，看姑娘自己的造化。

即便熬过来了，往后也是个……是个药罐子，且终身残疾，容貌尽毁……”

大夫每多说一句，胤禩负在身后的手就攥紧一分，手背上青筋虬结，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软肉，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他心头的冰冷与钝痛。

但他脸上，除了最初冲进院子时那片刻的惊怒与失控，此刻已恢复了一种近乎可怕的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疲惫的漠然。

仿佛地上那个奄奄一息、曾经被他捧在手心温柔以待的女子，已经变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需要处理的麻烦。

听完大夫冗长而令人绝望的诊断，胤禩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消化这些信息，又仿佛在权衡着什么。夜色笼罩着他半边脸庞，看不清神情。

终于，他缓缓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平淡：“知道了。你去开方子吧，用些药，尽力而为便是。”

大夫如蒙大赦，连忙躬身应“嗻”，逃也似的去写方子了。

他心中明镜似的，八爷这“尽力而为”四个字，轻飘飘的，等于什么都没说。

用些寻常药材吊着口气，不死在眼前就好。这位姑娘，怕是活不过几天了，即便侥幸活下来，对八爷而言，一个毁了容、瘫在床上、不能生育、还可能随时死去的累赘，还有什么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