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日常裂痕（1/2）

日子像褪色的水墨画，一层层铺开看似平静的日常。

苏念晚开始学习墨家传承的第七天，终于完成了第一个完整的净化符文。她用朱砂在黄纸上画下复杂的纹路，最后一笔落下时，纸面泛起微弱的金色光晕，持续三秒后消散。

“成功了？”她转头看沈墨衍。

沈墨衍站在书房门口，手里端着刚泡好的茶。他走近看了看符纸，点头：“基础合格。但真正的符文不是画出来的，是‘引’出来的。”

“引？”

“用你的意念，引导血脉里的力量，让它在纸上自然成型。”沈墨衍将茶杯放在桌上，握住她的手，“闭上眼睛，感受你身体里那股流动的暖意。”

苏念晚照做。很快，她感觉到了——在心脏下方三寸的位置，有一团温热的能量在缓慢旋转，像是沉睡的太阳。

“那就是墨家血脉的核心。”沈墨衍的声音很轻，“现在，想象那团能量分出一缕，顺着你的手臂，流向指尖。”

暖流真的开始移动了。

苏念晚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指尖泛着淡淡的金色。她重新拿起一支新笔，蘸了朱砂，在另一张黄纸上开始画同样的符文。

这一次完全不同。

笔尖仿佛有了生命，自己知道该往哪里走，该转折还是该延伸。金色的光芒从笔尖溢出，渗入朱砂，在纸上留下发光的纹路。最后一笔完成时，整个符文突然明亮起来，持续了整整十秒，把书房都映成了金色。

“这是……”苏念晚惊呆了。

“这才是真正的符文。”沈墨衍松开手，“你的血脉在觉醒，比我想象的快。”

苏念晚看着那张发光的符纸，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一方面是为进步高兴，另一方面……是恐惧。这种不属于“正常人”的力量，正在她体内生根发芽。

“别怕。”沈墨衍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力量本身没有善恶，只看用它的人。”

他将一张叠成三角形的符纸递给她：“贴身带着，可以安神，也能预警。如果有异常能量靠近，它会发热。”

苏念晚接过符纸，小心地放进贴身口袋。符纸触感微温，像一块有生命的暖玉。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这个时间点，不该有访客。

沈墨衍做了个手势，让苏念晚留在书房，自己走向门口。透过猫眼，他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程怀安。

不过不是一个人。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年轻女孩，大约二十出头，背着双肩包，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像大学生。

沈墨衍打开门，但没有让开通道：“程教授，有事？”

程怀安的表情有些尴尬，他看了眼身边的女孩：“沈先生，这位是我的学生，林初夏。她……她想见苏小姐。”

“理由？”

叫林初夏的女孩向前一步，深深鞠了一躬：“沈先生，我知道这很冒昧。但我有重要的事情，必须当面告诉苏念晚前辈。”

她的眼神很坚定，不像说谎。

沈墨衍审视了她几秒，侧身让开：“进来吧。但时间有限。”

书房里，苏念晚已经收拾好符纸和朱砂。看到程怀安和林初夏进来，她有些惊讶：“程教授？这位是……”

“我的学生，林初夏。”程怀安介绍道，“她也是墨家血脉的传承者，旁支的旁支，纯度很低，但确实有。”

林初夏再次鞠躬：“苏前辈好。我是在家族谱系里找到您的名字的，您这一支是三百年前从主脉分离出去的，按照辈分，我该叫您……姑祖母。”

苏念晚差点被口水呛到：“姑、姑祖母？”

“血缘上是的，但我们这一支已经和主脉断了联系很多代，您不用在意这些称呼。”林初夏很认真，“我这次来，是因为我收到了一封信。”

她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古朴的木匣，打开，里面是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火漆的图案是一朵晚香玉。

苏念晚接过信，手有些抖。信封上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致三百年后的墨家血脉——若见此信，大劫将至。”

“这是墨璇玑的笔迹。”沈墨衍一眼就认出来了，“她生前留下的？”

“应该是。”林初夏说，“这封信在我们家族传了很多代，每一代的家主都会叮嘱后人：如果遇到血脉纯度极高的墨家后裔，就把信交给她。但三百年来，我们这一支从没遇到过纯度足够的人，直到……直到我看到了新闻。”

“新闻？”

“城郊隧道坍塌的新闻。”林初夏推了推眼镜，“虽然官方说辞很完美，但我感觉到了。那里的地脉能量波动异常，而且我在事故现场附近……感应到了同源血脉的共鸣。所以我查了所有相关人员的资料，最后锁定了苏前辈您。”

苏念晚和沈墨衍对视一眼。这个女孩的敏锐度超出想象。

“信的内容你看过吗？”沈墨衍问。

林初夏摇头：“打不开。信上有封印，只有血脉纯度达到一定程度才能开启。我试过，不行。”

苏念晚深吸一口气，指尖划过信封上的晚香玉图案。金色的光芒从她指尖涌出，渗入火漆。火漆发出轻微的“咔嚓”声，自行裂开。

信纸是特制的，三百年过去依然柔软如新。上面用墨笔写着娟秀的繁体字：

“见信如晤。不知今夕何年，但既见此信，说明你已觉醒血脉，且‘太岁’封印已现裂痕。”

“孩子，我有三件事需告知于你。”

“其一，墨家使命非是镇守地脉，而是守护‘平衡’。地脉需能量流动，太岁需意识清明，人类需生存空间。三者平衡，则天地安宁。若失衡，则灾祸丛生。”

“其二，我当年布下的‘七星镇厄阵’并非永久之计。阵法核心有一缺陷——每百年需墨家血脉献祭一人，以维持阵眼不溃。此乃我毕生之憾，亦是墨家世代背负的罪孽。至我这一代，阵法已运行三轮，献祭三人。我无力改变此局，只能留下此信，望后世有能者破解。”

“其三，小心‘牧羊人’。此非人名，而是一组织，自古有之。他们视异常为灾祸，视守护者为异端，所求乃是‘绝对纯净’之世界。若你觉醒血脉，必遭其觊觎。他们或以利诱，或以力逼，然其真正目的，乃是取你血脉，炼为‘钥匙’，开启‘天门’，重塑世间法则。”

“言尽于此，望你珍重。若能力所及，请修正我之过失，解墨家千年桎梏。”

“墨璇玑绝笔。”

信的最后，附了一张复杂到极点的阵法图——那是“七星镇厄阵”的完整结构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了数百个节点和运行原理。

苏念晚看完信，手在发抖。

百年一献祭……墨家世代背负的罪孽……

“牧羊人”……理事会……难道是一回事？

“苏前辈？”林初夏担忧地看着她，“您脸色很差。”

沈墨衍接过信快速看完，眼神凝重起来。他看向程怀安：“程教授，你带她来，不只是为了送信吧？”

程怀安苦笑：“什么都瞒不过沈先生。我确实有私心——我想研究这封信和阵法图。但更重要的，”他看向林初夏，“这孩子有危险。”

“危险？”

“三天前，有人试图闯入她的住处。”程怀安说，“对方很专业，避开了所有监控，但被这孩子的护身符挡住了——她虽然血脉纯度低，但从小跟着家里的长辈学了些基础，会画几个简单的预警符文。”

林初夏挽起袖子，露出手腕上一道焦黑的痕迹：“这就是护身符被触发时留下的。符文化解了对方的攻击，但反噬伤到了我自己。”

沈墨衍检查了一下伤痕：“能量攻击，不是物理手段。理事会的手法。”

“所以我带她来找你们。”程怀安认真地说，“我一个人护不住她。而且，如果墨璇玑信里说的‘牧羊人’就是理事会，那他们的目标可能不止是苏小姐，而是所有墨家血脉。”

苏念晚看向林初夏：“你家人呢？”

“父母早逝，我是跟着祖父长大的。祖父去年也走了。”林初夏的语气平静，但眼神里有一丝孤独，“家族里还有几个远亲，但血脉已经稀薄到几乎检测不出来了。我是这一代纯度最高的，所以……成了目标。”

书房陷入短暂的沉默。

然后苏念晚说：“你留下来吧。这里安全。”

“晚晚？”沈墨衍看向她。

“墨璇玑说过，墨家的使命是守护平衡。”苏念晚握紧拳头，“但她那一代，因为种种原因，让这个使命变成了献祭和罪孽。我想……我想试着改变它。”

她看向林初夏：“你愿意帮我吗？一起研究这个阵法，一起找出不靠献祭就能维持地脉平衡的方法。”

林初夏的眼睛亮了：“我愿意！我学的是理论物理，辅修了古典文献学，也许能从科学和玄学两个角度分析阵法——”

“物理？”苏念晚愣了。

“嗯！我祖父说，古代的阵法其实就是一种能量场操控技术，用现代科学完全可以解释！”林初夏说得兴奋起来，“比如墨璇玑前辈用的‘七星镇厄阵’，从结构图上看，很像一个超大型的量子纠缠稳定装置，只不过她的‘量子比特’是用符文和地脉能量实现的……”

她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从量子力学讲到弦理论，再讲到如何用数学模型模拟符文能量场。

苏念晚听得云里雾里，但沈墨衍和程怀安却听得很认真。

“有意思。”沈墨衍难得露出感兴趣的表情，“用科学解读玄学……程教授，你这个学生收得不错。”

程怀安苦笑：“她是我最聪明的学生，也是最让人头疼的。总是想用实验数据验证古代传说，为此闯了不少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