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龙脊上的博弈（1/2）

凌晨五点，横断山脉东南侧。

直升机在预定坐标悬停，舱门打开，冰冷的山风灌入机舱。苏念晚和林初夏扣上速降索，在癸三的帮助下滑降至一片相对平坦的林间空地。几乎在同时，沈墨衍乘坐的另一架直升机轰鸣着掠过他们头顶，故意拉高高度，大摇大摆地向山脉深处飞去。

“第一路已经出发了。”癸三落地后迅速解开安全扣，一边检查装备一边说，“督主会沿着主山脊线飞行，制造最大动静。我们有三小时窗口期——如果一切顺利，理事会的主力会被他们吸引到西线。”

苏念晚环顾四周。这里是一片针叶林和阔叶林交错的原始森林，树木高耸入云，脚下是厚厚的腐殖质层，踩上去松软无声。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在林间形成一片片乳白色的屏障，能见度不足五十米。

“坐标点距离这里还有八公里。”林初夏看着手持定位仪，屏幕上的红点在一片地形复杂的峡谷区域闪烁，“直线距离不远，但海拔落差有七百多米，而且中间隔着一道断崖。”

“有路吗？”

“有。”癸三调出卫星地图的增强层，“有一条采药人踩出来的小径，但很险。林小姐，你的体力能跟上吗？”

林初夏深吸一口气：“我可以。我以前跟着祖父进山采过药，虽然不是这种深度，但基本的爬山技巧我懂。”

“好，那出发。保持无线电静默，非必要不通讯。”癸三打了个手势，两名“影锋”队员迅速向前探路，其余人呈防御队形跟上。

队伍在密林中无声穿行。苏念晚能感觉到林间的异常——太安静了。没有鸟叫，没有虫鸣，甚至连风声都似乎被某种力量压制了。空气中有一种淡淡的、类似臭氧的气味。

“地脉能量泄露的迹象。”林初夏小声说，她手腕上的一个自制探测器正发出微弱的震动，“这里的能量场很不稳定，像一锅即将沸腾的水。理事会在强行激活节点，这种粗暴的方式会破坏地脉的自然循环。”

“破坏之后会怎样？”

“短期看，可能会引发局部地震、山体滑坡。长期看……”林初夏的声音更低了，“地脉是地球的‘血管’，如果某处血管被强行扩张或堵塞，整个系统的压力都会失衡。最坏的情况是引发连锁反应，导致全球范围内的地质和气候灾难。”

苏念晚的心沉了下去。这就是墨璇玑所说的“平衡”——地脉、太岁、人类，三者必须维持微妙的和谐。理事会想要“净化”，却是在用最危险的方式打破平衡。

队伍继续前进了一个半小时，终于来到那道断崖前。

断崖深不见底，下方雾气翻滚，隐约能听到流水声。对岸距离这边约三十米，崖壁上垂着几条粗壮的藤蔓，看起来足够结实。

“采药人的路就是从藤蔓上荡过去。”癸三指着其中一条最粗的藤蔓，“但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现在这些藤蔓还承不承重，要试过才知道。”

一名“影锋”队员上前检查，用小刀削掉一小块藤蔓表皮，露出里面暗绿色的木质纤维。他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然后点头：“还活着，够结实。但安全起见，一次只能过一个人。”

“我先过。”癸三说着，已经开始整理绳索，“我需要在对岸建立安全点。如果藤蔓中途断裂，至少还有安全绳可以抓。”

就在他准备攀上藤蔓时，林初夏突然说：“等等。”

她蹲下身，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仪器，对准藤蔓扫描。仪器屏幕闪烁了几下，显示出复杂的能量图谱。

“有问题。”林初夏的脸色变了，“藤蔓内部被植入了某种感应器。不是电子设备，是……是生物性的。它们像神经末梢一样分布在木质纤维里，一旦受到压力，就会向某个方向传递信号。”

“陷阱？”苏念晚问。

“更像是预警系统。”林初夏快速分析着数据，“信号传递速度很慢，按这个速度估算，从触发到被接收，大概有十分钟延迟。但一旦被接收，对方就能知道我们过了多少人，大概体重范围，甚至……能量特征。”

癸三皱眉：“有其他路吗？”

林初夏重新查看地图，摇头：“这是唯一可行的路线。绕路至少要增加四小时行程，而且那片区域卫星显示有大量热源信号，可能是理事会的巡逻队。”

“那就赌一把。”癸三做出决定，“我先过，如果触发警报，对方也要十分钟后才知道。这十分钟足够我们全员通过并离开这片区域了。”

苏念晚拉住他：“但如果他们预判我们会过呢？如果他们就在对岸设伏？”

“有这个风险。”癸三承认，“但时间不多了。督主那边最多只能拖三小时，我们必须尽快拿到东西撤离。”

他看向林初夏：“你能屏蔽这个感应器的信号吗？哪怕暂时干扰也行。”

“我试试。”林初夏从包里翻出几枚特制的金属片，上面刻满了微型符文。她把金属片贴在藤蔓的几个关键节点上，然后启动了一个手持控制器，“这是基于墨家‘静默符’改良的，可以制造一个小范围的能量干扰场。但范围很小，只能覆盖这附近的五米左右。而且一旦藤蔓离开这个范围，干扰就会失效。”

“足够了。”癸三说，“我们分批过，每批之间保持间隔，让藤蔓有时间回到干扰范围内。”

计划确定。癸三第一个攀上藤蔓，动作敏捷如猿猴，三十米距离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到达对岸后，他迅速建立安全点，将安全绳固定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

“下一个，苏小姐。”

苏念晚深吸一口气，抓住藤蔓。她不是专业攀岩者，但沈墨衍之前教过她一些基础的技巧。藤蔓比想象中粗糙，手掌很快就被磨得发痛，但她咬牙坚持，一点点向对岸移动。

就在她到达中间位置时，突然感觉到一股异样的震动——不是来自藤蔓本身，而是来自崖底。

她低头看去，下方的雾气突然剧烈翻滚，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升起。

“苏小姐，别停！快过来！”癸三在对岸大喊。

苏念晚加快速度。就在她离对岸还有五米时，雾中猛地探出一条粗大的、布满鳞片的触手，直直朝她卷来！

“念晚姐！”林初夏在对面惊叫。

千钧一发之际，对岸的癸三甩出一柄飞刀。飞刀精准地钉在触手上，刀身上的净化符文爆开一团金光。触手痛苦地缩回雾中，但更多的触手正在涌出。

“快！”

苏念晚用尽最后的力气荡到对岸，癸三一把将她拉上来。几乎同时，第二条触手抽打在崖壁上，碎石飞溅。

“是地脉污染生物！”林初夏的声音从对岸传来，她已经启动了分析仪，“这里的能量泄露催生了变异生物！它们被理事会的能量吸引过来的！”

“所有人，加快速度！”癸三命令道。

剩下的队员和林初夏快速通过藤蔓。最后一名队员刚离开藤蔓，整条藤蔓就被数条触手缠住，猛地扯断，坠入深谷。

“它们上不来。”癸三观察着崖底，“断崖太陡，它们没那个能力。但前面路还长，这种生物只会越来越多。”

队伍稍作休整，继续前进。越靠近坐标点，环境越诡异。树木开始扭曲变形，有些树干上长出了类似眼睛的瘤状物，地面上不时能看到一滩滩粘稠的黑色液体，像石油一样缓慢流动。

林初夏的探测器震动得更厉害了：“能量浓度超标了。普通人在这里待超过一小时，就会开始出现幻觉和精神污染。”

“你呢？”苏念晚问。

“我有血脉保护，暂时还能抗住。”林初夏的额头渗出细汗，“但时间长了也难说。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又前进了一公里，他们终于看到了那个祭祀遗址。

遗址坐落在一个半山腰的天然平台上，三面环崖，只有一条狭窄的小径可以通入。平台中央就是那座圆形祭坛，此刻正被一层苍白色的光罩笼罩着，光罩表面流转着复杂的符文。

而祭坛边缘，那本《墨氏天工要术》就放在一块石台上，看起来触手可及。

但谁都明白，这是陷阱。

“能量罩的强度很高。”林初夏扫描后得出结论，“常规武器打不破，需要特定的能量频率才能解除。而且……书被设置了触发机关，一旦拿起，可能就会激活整个遗址的防御机制。”

“能破解吗？”

“需要时间分析频率。”林初夏开始操作仪器，“至少十五分钟。”

癸三看了看时间：“督主那边已经吸引了对方主力一个半小时了，最多还有一个半小时窗口期。林小姐，我们只有十分钟。如果十分钟内破解不了，我们必须放弃。”

“我尽力。”

林初夏全神贯注地投入工作，手指在仪器屏幕上飞快操作。苏念晚和“影锋”队员警戒四周，时刻注意着任何风吹草动。

五分钟过去了。

七分钟过去了。

林初夏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地上，她咬着嘴唇：“还差一点……这个频率在不停变化，像是有生命一样在主动防御……”

就在这时，祭坛周围的地面突然裂开。

不是自然的地裂，而是精准的、有规律的裂开。六道裂缝呈放射状从祭坛中心延伸出来，每道裂缝中都爬出了一个人形的东西。

它们穿着残破的古代服饰，身体干枯如木乃伊，但眼窝里燃烧着苍白色的火焰。动作僵硬却迅速，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黑色的焦痕。

“尸傀。”癸三拔出武器，“地脉污染操控的尸体。数量六个，交给我们。林小姐，继续破解！”

战斗瞬间爆发。

“影锋”队员三人一组，迎上六具尸傀。这些尸傀比之前在隧道遇到的怪物更难对付——它们的身体经过地脉能量强化，普通攻击几乎无效，只有附着了净化符文的特殊武器才能造成伤害。

更麻烦的是，它们在战斗中还不断释放出精神污染的低语，像无数人在耳边同时说话，扰乱人的心智。

苏念晚强忍着头痛，守在林初夏身边。她的血脉在沸腾，那些低语在她听来格外清晰，甚至能分辨出其中的一些完整语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