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改写50(2/2)
而这时顾浔野起身,没有半分嫌弃,他坦然伸出手,语气恭敬:“没关系。”
夏怀看着这一幕,嘴里的烤肉都忘了嚼。
她总觉得,像顾浔野这样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该是嫌恶路边摊的油腻、不屑与市井小贩攀谈的。
从他说吃过路边摊,到平静坐下,再到此刻这般谦和有礼,每一幕都超出了她的预想,让她心里既疑惑又惊讶。
“小兄弟,你们俩可真般配!”张叔握着顾浔野的手,真心实意地夸赞,“夏小姐是个好心人啊,常来我这儿吃烤串,知道我家孩子耳朵有残疾,还买了耳蜗,真是帮了我们家大忙了!”
顾浔野闻言转头,看向坐在小板凳上的夏怀。
她正拿着一串烤五花吃得津津有味,嘴角沾了点酱汁也浑然不觉,面对张叔的夸奖,脸上没有丝毫邀功的得意。
“张叔叔,多大点事儿。”夏怀咽下嘴里的肉,摆摆手笑道,“你们家烤串这么好吃,每次都额外给我多烤,我不过是回礼罢了。”
“哎,你这孩子!”张叔笑得合不拢嘴,“你稍等,我再去给你烤几串你爱吃的脆骨!”又转向顾浔野,热情地问,“小兄弟,你爱吃啥?我给你也烤几串,今天算叔的!”
“不用麻烦了,多谢张叔。”顾浔野温声拒绝。
张叔离开后,顾浔野坐回原位,目光落在对面吃得眉眼弯弯的夏怀身上,语气里带着真切的讶异:“没想到你心地还这么好。”
夏怀闻言,抬起沾着油光的指尖,冲他眨了眨眼,语气带着几分小得意:“顾先生,我早就跟你说过啦,我可是人美心善。”
顾浔野看着她指尖捏着烤串、吃得眉眼舒展的模样,忽然开口问道:“夏小姐为什么喜欢吃这些路边摊?按理说,你不该是偏爱这种地方的人。”
夏怀抬眸看他,嘴角还沾着点酱汁,语气带着调侃:“那我还以为,顾先生也不是会随便坐在路边摊吃东西的人呢。”
她咬了一口烤得焦香的肉串,满足地眯了眯眼,才缓缓说道:“比起那些精致昂贵的蛋糕、牛排,还有摆得一丝不苟的山珍海味,我反倒喜欢坐在这路边吃烤串。烟火气足,吃得自在,心里也舒服。”
没人知道,她这般偏爱路边摊,不过是因为从前从未拥有过。
没穿书之前她很孤单,每天睁开眼睛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每天被困在一个房间里,被困了十几年,她从未尝过这般热热闹闹的市井滋味,更没人陪着她,坐在路边分享一串烤串的香。
来到这个世界后,她来过这里好几次,每一次都是孤身一人。
今天鬼使神差地拉着顾浔野过来,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是什么理由。
她本以为,像顾浔野这样养尊处优的人,坐在这里只会满心嫌弃,甚至会当场离开。
可他没有。
他不仅来了,还坦然坐下,对油腻的木桌、浓重的油烟毫无芥蒂,甚至会对着摊主礼貌问好。
这份意料之外的平和,让夏怀心里莫名泛起一丝异样。
夏怀咬着烤串的动作一顿,心头忽然涌上一阵鲜明的对比,肖择禹和顾浔野,简直是云泥之别,前者连提鞋都不配。
她忽然想起剧情里的片段,原书女主夏怀满心欢喜的也拉着肖择禹来过这种路边摊,可那人刚靠近就皱紧了眉头,眼神里的嫌弃毫不掩饰,嫌桌椅油腻、嫌油烟呛人,坐都没坐就转身离去。
这就是人与人的差别。
你永远无法改变一个人深入骨髓的偏见,就像无法抹平贫富差距催生的傲慢。
肖择禹的矜贵是刻在骨子里的,他看不起市井烟火,也容不下她的平凡与渴望。
所以剧情里,她和肖择禹注定是两路人。
他的傲慢与她的执念相撞,最终只能落得两败俱伤,而她,更是在那场错位的纠缠里,走向了惨死的结局。
如今再看身旁坦然静坐的顾浔野,夏怀心里忽然清明,她选对了人。
顾浔野陪着夏怀吃完最后一串烤串,才驱车将她送回住处。
那份结婚协议书,被他随手放在了副驾储物格里。
他同意结婚,却从未打算真正履行婚姻的实质,因为在这场婚礼举行之前,他就能离开这个世界。
回到别墅时,夜色已深。
顾浔野洗了个澡,换上宽松的真丝睡衣,刚下楼准备倒杯水,门铃便突兀地响了起来。
拉开门,看到门外的肖择禹时,顾浔野眉梢微挑,双手抱胸倚在门框上,语气带着几分调侃:“肖总倒是清闲,你家到我这儿可不近,不回自己家,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肖择禹抬眸看向他,眼底带着温柔,晃了晃手里的药袋:“来给你送药。我要是直接把医生安排到你家,你估计也不喜欢,只能亲自跑一趟。”
顾浔野闻言侧身让开位置,肖择禹径直走进客厅,将药袋放在茶几上,里面瓶瓶罐罐的,大多是些维生素和调理身体的补剂。
他简单交代了几句服用方法,顾浔野便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指尖划着手机屏幕,宽松的衣领敞开,露出线条清晰的锁骨,肤色白得近乎晃眼。
肖择禹的目光落在仰靠沙发的顾浔野身上。
领口松垮地敞开,露出一截细腻得近乎晃眼的白皙脖颈,光线落在皮肤上,晕开一层朦胧的柔光。
他的视线像被无形的引力牵引,在那片温热的肌理上短暂停留,随即猛地移开,眼底掠过一丝晦暗的沉郁。
肖择禹随意地在对面沙发坐下,状似随意地问道:“顾总今天没去公司?”
“没去,休息了一天。”顾浔野头也没抬,语气平淡。
“难怪,我去你公司没见到人。”肖择禹轻笑一声,目光却又不自觉地落在他露在外面的皮肤上。
顾浔野终于抬眼,歪着脑袋看向他:“肖总找我有事,怎么不直接打电话。”
“确实有个事想跟你商量,”肖择禹收回目光,语气恢复了几分公事公办的模样,“你不在公司,我只好先自己做了决定,过来跟你说一声。”
顾浔野低笑出声,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点:“肖总能力出众,这点小事哪里需要问我,你自己定就好,我向来相信肖总的业务能力。”
而肖择禹的目光落在顾浔野脸上,语气带着试探:“我晚上好像看见你了,在古域餐厅门口。”
顾浔野这才从手机屏幕上移开视线,正视着他,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哦?你也在那里用餐?”
“那是我的产业之一。”肖择禹语气平淡地抛出一句,目光却紧紧锁住顾浔野的神情,“刚好和合作方谈生意定在那儿,出来恰好看见你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他刻意停顿,观察着顾浔野的反应。
顾浔野只是淡淡道:“那可真巧。肖总既然看见了,怎么不过来打个招呼。”
“不敢打扰你的兴致。”肖择禹话锋一转,眼神陡然变得锐利,“所以你和那个女人,是什么关系?”
顾浔野放下手机,直起身来,后背靠着沙发靠背,目光沉静地回视他。
“肖总对我的私事这么好奇?”
肖择禹忽然笑了:“顾总该知道,我的择偶标准,我向来喜欢有野心、有胆识的女人。”
顾浔野心中一动,瞬间明白。
难怪肖择禹会特意跑来,原来是看上夏怀了。
他挑眉,直接点破:“肖总这是,喜欢上她了?”
肖择禹往沙发上一靠,翘起二郎腿,姿态随意得仿佛在自己家,眼神却带着挑衅:“如果我说是呢?顾总,你敢割爱吗?”
客厅里骤然安静下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顾浔野看着他这幅模样,心中冷笑。
果然,剧情终究是绕不开既定的轨迹。
肖择禹还是看上了夏怀,甚至已经把他当成了情敌。
肖择禹见顾浔野迟迟不说话,眼底掠过一丝暗忖,顾浔野犹豫了。
而他这么沉默,分明是动了真心,舍不得放手。
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连带着语气都添了几分强硬,带着压迫感:“顾总,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死死锁住顾浔野,重复道:“我再问一遍,如果我喜欢那个女人,顾总,你舍得吗?”
顾浔野忽然释然一笑,眼底毫无半分不舍,他本来就对夏怀没有男女之情,反倒觉得她和肖择禹是天生一对,都是浑身带刺、野心勃勃的性子,活脱脱一对“对抗路情侣”。
“舍得,怎么不舍得?”他语气轻松,“毕竟我还欠肖总一个人情。只不过,肖总可得加把劲才行。”
顾浔野语气里带着提醒:“感情这东西最是没法勉强,我想让给你,可现在这个情况,还得肖总凭实力去争取。”
这话明晃晃地将选择权抛了出去,竟是要与肖择禹公平较量的意思。
肖择禹闻言,低笑一声:“看来顾总你不舍得割爱,那我只能自己抢了。”
“抢吧。”顾浔野摆了摆手,眼底满是无所谓,反正他也不稀罕。
而肖择禹心中有了决断。
他不敢从顾浔野身上下手,他太清楚,若是惹恼了这人,让他觉得自己管着他,看穿了他的心思,恐怕日后连说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既然如此,只能从那个女人身上突破。
她能主动勾引顾浔野,那他便反过来去勾引那个女人。
只要能将她从顾浔野身边拉开,不管用什么手段,都值得。
肖择禹忽然正色,语气带着较真:“顾总,既然是公平竞争,我希望你我之间能守点规矩,别跟她走得太近,更不要有太过亲密的接触。”末了,又强调一遍,“要的就是纯粹的公平竞争。”
顾浔野闻言,眼底闪过笑意,面上却只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说道:“放心吧,公平竞争。”
顾浔野看着肖择禹明显松了口气的模样,顾浔野在心里暗自发笑。
他大概永远也想不到,此刻口口声声要公平竞争的对象,早就成了自己的未婚妻。
顾浔野甚至忍不住想,要是肖择禹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气得当场失控,提着刀就来找他算账?
被自己认定的兄弟背后“捅刀子”,想想那场面,倒还真挺刺激。
而肖择禹临走时,脚步都透着雀跃,眉眼间的轻快藏都藏不住,仿佛已经胜券在握。
顾浔野倚在门框上,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眼底满是费解,这还没让他得手,居然还能心情好成这样?
还是说难不成真如剧情里所写,这渣男对夏怀的喜欢,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新鲜感?
就像看到一件新奇的玩物,非要抢到手里才甘心,至于抢到手后珍不珍惜,倒在其次。
实在搞不懂肖择禹的脑回路。
顾浔野轻轻摇了摇头,懒得再深究。
他只需按计划行事,而后便能彻底离开这个世界。
一想到即将摆脱这里的一切,他的心情便轻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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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
昏暗的房间里,骤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刺破静谧。
顾浔野意识还陷在混沌的睡意里,指尖摸索着摸到床头的手机。
看清屏幕上“温女士”的备注时,他脸上的惺忪瞬间褪去大半。
“喂?”他接通电话,嗓音还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温书瑶带着哭腔的焦急呼喊,声音断断续续,裹着浓重的恐慌:“小野……你快过来……你弟弟他……他现在正在抢救。”
“抢救?”顾浔野心头猛地一沉,睡意彻底没了,追问,“出什么事了?”
温书瑶的哭声陡然拔高,带着几分崩溃,“祁安…服用安眠药自杀……”
“轰”的一声,顾浔野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握着手机的手骤然收紧,连呼吸都瞬间滞涩了几分。
突然一阵尖锐的痛感毫无预兆地攥住了顾浔野的心脏,胸腔里狠狠绞着。
顾浔野捂着心脏传来的痛感,他喉结滚了滚,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硬生生将那股翻涌的钝痛压了回去。
顾浔野强压下四肢百骸漫上来的不适,声音却尽量绷得平稳:“我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