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聚光灯来6(2/2)

进来的男人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看着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实则已经四十好几,在经纪人圈子里摸爬滚打了二十多年。

陆华生把手里的几沓资料递过去,语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老板,你还是看看吧。上一个保镖又辞职了。”

谢淮年翻杂志的手顿住,眉宇间漫开一层冷意:“原因呢?”

陆华生眼神闪烁,左右瞟了瞟,一脸心虚:“老板,原因还跟以前一样……我好不容易才把这事压下去,多给了他一笔封口费,还签了保密协议,好歹是大事化小了。还有,这些是新选的保镖人选,你过目。”

这话落进耳朵里,沙发上的男人指尖一顿,合杂志的动作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力道,“啪”的一声将册子扔在玻璃茶几上。

他抬眼望向落地窗,窗外的城市裹在一层朦胧的雾气里,霓虹灯火被晕染得模糊,像一片望不到底的漆黑漩涡。

他的眼神沉了沉:“那就别找了。”

“老板,这可不行!”陆华生的声音陡然拔高,透着几分焦灼,“最近总有人鬼鬼祟祟跟着你,没个保镖怎么行?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他干了二十多年经纪人,操的心比谁都多,自己这细胳膊细腿的,遇上疯狂的私生粉和黑粉,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保镖换了一茬又一茬,辞职的理由千奇百怪,可他只能咬着牙一次次重新筛选。

“你就看一眼吧,”陆华生放软了语气劝道,“就算为了安全,粉丝们也不想看到你出事啊。”

谢淮年沉默片刻,像是终于松了口。

他伸手拿起桌上那叠资料,指尖漫不经心地翻动着。

履历上的人大多是当过兵的,或是拳场出身的硬茬,个个都带着实打实的履历。

翻到第四份时,他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资料上没有照片,只有几行简洁的个人简介,但他盯着那名字看了许久,脑海里猝不及防地闪过一张少年的脸。

下一秒,谢淮年抬手将手里剩下的资料尽数扔到一旁,只独独拿起了这一份,指尖摩挲着纸页上的印刷字体。

谢淮年的目光落在那份履历的学业栏上,那里只轻飘飘写着四个字。

高中毕业。

他没多言语,随手将资料递给身旁的陆华生。

陆华生接过翻开,目光扫到年龄那一栏时,忍不住蹙起眉,声音都带了点迟疑:“老板,这人是不是太年轻了?怎么说也得找个年纪稍长、看着壮实些的。”

“就他了。”谢淮年的声音很淡,却带着坚持。

陆华生又翻了翻履历,终究是叹了口气。

罢了,只要老板满意,年龄什么的,倒也算不上要紧。

能有个人守在老板身边,他这悬着的心好歹能落下去几分。

只是他还是不死心,又把那叠资料递了回去,苦口婆心地劝:“老板,你要不还是再挑一个?他才二十二岁,看着就是刚出社会的毛头小子,单靠他一个人,怕是不太稳妥。”

“你定吧。”谢淮年抬眼,目光落回窗外沉沉的夜色里,语气没半分松动,“必须加上他,其他人你随便。”

陆华生无奈地又瞥了眼那三个字。

顾浔野。

连个照片都没有,难不成是认识?

但老板都发话了,他还能说什么,只能先把人定下,剩下的人选,随便挑几个。

而谢淮年望着窗外雾气氤氲的城市,脑海里又一次浮现出那张少年的脸。

他对这个名字,不陌生。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那时的谢淮年还不是什么顶流影帝,只是个埋头苦读的高中生。

他就读于明华高中,隔壁的沐阳高中是常年的竞争对手。

那时的他成绩拔尖,是全校第一,凭着出众的样貌和亮眼的成绩,拿奖拿到手软。

直到一次奥数竞赛,他第一次输给了别人,名次被挤到了第二。

当他看见学校宣传栏上贴着的获奖名单,看见排在第一位的那个名字,看见旁边那张少年的照片时,目光竟久久移不开。

照片里的少年眉目清俊,肤色白净,是旁人嘴里沐阳高中的校草。

但那之后,也没再听过关于这人的任何消息。

直到此刻,再次看见这三个字,那些被时光尘封的记忆,竟又清晰地浮了上来。

谢淮年望着窗外的夜色,心底漫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好奇。

那个少年,高中时在奥数赛场上压过他一头,成绩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怎么会一头扎进保镖这一行?

在他看来,对方本该有更光鲜的前程,而非周旋在人情世故里,靠一身蛮力讨生活。

不过也只是好奇罢了。

与此同时,顾浔野的手机叮的一声,弹出了保镖公司的录用合同。

他垂眸扫了一眼,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晚饭时,顾浔野将手机推到慕菀面前,语气平淡:“看看。”

慕菀低头瞥了眼屏幕上的录用短信,筷子都差点没拿稳:“小野,你动作这么快?这就被录取了?”

顾浔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一旁的顾清辞凑过来看了眼,忍不住调侃:“你那朋友还真有点本事,效率够高的。”

“这事又不靠技术,”顾浔野舀了勺汤,漫不经心地开口,“走个关系罢了。”

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着吃饭的顾衡忽然抬眼,声线沉了几分:“危险吗?”

“应该不危险。”顾浔野随口答道。

有他在基地做任务危险吗?那可都是玩命的,一个保镖算什么。

顾衡放下筷子,目光沉沉地看着他:“给谁当保镖?”

顾浔野的动作顿了顿,犹豫了一瞬,还是如实道:“谢淮年。”

“谁?”顾清辞猛地看向他。

顾浔野重复了一遍:“谢淮年。”

“哪个谢淮年?不会是那个顶流影帝谢淮年吧?”顾清辞的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

顾浔野点头。

对面的顾衡也皱起了眉,放下了手中的碗筷,脸色沉了几分:“电视上那个?”

顾浔野再次点头。

顾清辞追问:“小弟,是你自己要去的,还是江屹言帮你安排的?”

“我自己要去的。”顾浔野答道。

顾清辞更疑惑了:“你不是说你从不追星吗?”

“我是不追星,”顾浔野搅着碗里的汤,语气坦然,“那天看了眼他演的剧,觉得还行。刚好他那边招保镖,就让江屹言搭了个线。”

顾清辞盯着他看了半晌,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最后只小心翼翼地问:“小野,你……你就是单纯当他保镖,想去凑个热闹吧?”

顾浔野皱起眉,抬眼看向他,眼神里带着几分不解:“不然呢?还能是什么?”

难不成还能去蹭谢淮年的流量啊。。

听到这话,顾清辞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餐桌上方才还飘着暖意的气氛,霎时冷了下来。

顾衡搁下筷子,声音变得严肃起来:“我再问你一遍,这保镖的活儿,你非要去做?”

顾浔野抬眼,迎上他的目光,语气里带着坚定:“对,我就要做。”

他实在不懂顾衡又在气什么,不过是一份工作,又不是闯什么龙潭虎穴,犯得着这么疾言厉色吗?

顾衡盯着他半晌,终究是压下了心头翻涌的情绪,缓声道:“好,既然你执意要去,那就好好做。真要是遇上什么解决不了的事,随时来找我。”

听到这话,顾浔野心底那点憋着的火气才慢慢散了。

他看着顾衡,忽然觉得这个大哥实在别扭得很,情绪像六月的天,阴晴不定,他此刻只能闷声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顾浔野准时到了金鹰公司。

前脚刚踏进大门,老板就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姿态谄媚得不行,殷勤地把他往自己的办公室引:“顾少爷,你快坐!你是江少爷的朋友,那就是我的贵客!江少爷特地吩咐了,一定要好好照应你。你放心,你就是来这儿图个乐子,要是哪天不想干了,一句话的事儿,我立马把合同给你终止了!”

顾浔野径直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转了半圈椅子,挑眉看向他:“江屹言就是这么跟你们交代的?”

“那是自然!”老板哈着腰,笑得眉眼都挤在了一起,“江少爷最看重兄弟情义,你和他关系这么铁,我们肯定得把你伺候妥帖了!”

顾浔野懒得听他这一套溜须拍马的废话,直接抬手打断:“别废话了,走流程吧。把制服拿来,我今天就去上班。那边都通知好了吗?”

“得嘞!”老板应声,忙不迭地吩咐人去取衣服,脸上的笑容更盛了,“都安排好了!跟谢影帝那边的经纪人也对接妥当了!江少爷特地嘱咐过,绝不能暴露你走后门的身份,这点你放心,我嘴严得很!”

顾浔野只是淡淡点了点头。

片刻后,一身黑色的西装制服被送了过来。

顾浔野利落地换上,对着镜子理了理衣领。

笔挺的剪裁衬得他肩宽腰窄,整个人瞬间褪去了几分少年气,多了几分冷硬的成熟利落。

再配上那副贴在耳边的耳麦,更添了几分凌厉的禁欲感。

明明是同一款制服,穿在别人身上,不过是平平无奇的工装,可穿在顾浔野身上,却硬生生穿出了几分睥睨众生的气场,那份凌厉里又带着勾人的张力,让人忍不住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