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京城(2/2)
栾照临脸色冰寒,眼底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甚至没用侍从递来的布巾,只运起内力,袍角无风自动,酒渍竟被瞬间蒸干,只留下一块淡淡的痕迹。
“不必。就不劳粗笨的周姑娘费心了。”
周婉茹脸色煞白,眼圈瞬间红了,眼带求助地看向周氏。
周氏忙打圆场,“临儿,婉茹也是一片好心。”
“好心?”
栾照临目光扫过周氏虚伪的笑脸,最终落在周婉茹身上。
“周姑娘,男女有别,自重。下次若再站不稳,不妨找个郎中看看腿或者脑子。”
这话说完,周婉茹呜咽一声,掩面奔了出去。
栾照临看都未看,径直对周氏道,“母亲若无事,孩儿前朝还有公务,告退。”
他转身离去,将一园子的莺莺燕燕和窃窃私语彻底抛在身后。
回到书房,栾照临扯下那件染了酒气的袍子,扔进火盆。
他想姜玖了。
他几乎能想象出姜玖若是见到方才那幕,会是怎样一副挑眉讥诮的神情。
对比之下,周婉茹的矫揉造作更令人作呕。
次日朝会。
栾照临毫无预兆,以迅雷之势,参奏周氏娘家两个担任肥差的子弟贪墨河工款、草菅人命。
证据确凿,皇帝震怒,当即下令革职查办。
周氏在府中得知消息,摔碎了最爱的一套瓷盏,却敢怒不敢言。
她早该想到的,这个自幼离府的嫡子,早已不是她能轻易拿捏的了。
赏花宴风波与朝堂交锋过去不过两日。
清晨,一位身着灰布长衫、做寻常文士打扮的老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栾照临的书房外。
他未递名帖,只对守门的亲卫出示了一枚半旧的紫竹令牌。
亲卫一见令牌,神色立刻变得无比恭敬,无声行礼后悄然放行。
栾照临正在批阅军报,听到极轻的推门声,抬头望去。
见到来人,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起身,“竹翁?您怎么亲自来了?”
竹翁,是他外祖父老太傅身边最信任的老仆,亦是当年教导他启蒙恩师的同门,地位超然。
竹翁笑容慈和,眼中却带着历经世事的锐光。
他并未寒暄,直接从袖中取出一封没有署名的信,信封是寻常的牛皮纸,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分量。
竹翁声音平和,带着老人特有的沉稳。
“公子近日所为,老太傅已知晓。老人家说,您做得对。”
栾照临接过信,指尖能感受到里面厚厚一叠纸页。
他拆开一看,最上面一张苍劲有力的熟宣上,只有四个墨饱笔酣的大字,“善政,勿虑。”
落款处,盖着一方小小的、却足以在朝堂掀起波澜的私印
“山野闲人”。
这是他外祖父致仕后的自号,但无人敢真将他视为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