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逍遥客2（2/2）

说到此处，逍遥客沉默了片刻，林风也感受到了一阵悲伤的气息。

“然而，‘禹汐’女神慈悲，即便在此刻，所思所念仍是庇护苍生。于是，在最终决战前，‘禹汐’女神做出了安排：祂将自己最核心的七种美德与力量本源剥离，赋予其灵性。同时也预见到自身陨落之后，这七种力量将化生为新的神明，继续引导和保护这个世界。”

“这便是我们七神的由来。”逍遥客指了指自己，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亘古的重量，“所以，祂其实就是我们七神的母亲。”

林风点点头，继续听逍遥客说下去。

“然而，母亲同样预见到了更遥远的未来。”逍遥客的语气变得更为凝重，“祂看到，即便有我们七神接替，但随着岁月流逝，我们的神力也会因维系世界、回应祈愿而逐渐磨损、消散。而失去了神明强力约束的人心，其阴暗面会再次滋长、爆发。届时，‘魔渊’将会从众生的恶念中再次复苏，最终彻底吞噬整个世界，将一切归于虚无。”

“母亲不忍见自己所爱的世界走向终末，在最终决战前，于无尽虚空与时间中推演了无数种可能，最终，也只找到了一个渺茫的变数——那便是召唤来自世界之外的‘变数’，即异世界的‘勇者’。祂担心‘魔渊’会识破，于是将召唤异界勇者的秘法，封存在一处极其隐秘的遗迹之中，希望后世有缘者得之，能在最终时刻扭转乾坤。”

“做完这一切后，母亲便奔赴了与‘魔渊’决战的战场。最终，祂与‘魔渊’同归于尽，祂陨落之地，神力与魔气交织扭曲，万物凋零，法则紊乱，便是如今的‘无主之地’。”

“而我们也如母亲所预示的那般，自祂的力量中化生，带领幸存下来的生灵们迁徙、繁衍，在一片废墟上重新建立秩序与文明。久而久之，因理念与力量本质的不同，逐渐形成了如今的七大国度。”

林风听得心神激荡，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世界的起源背后，竟藏着如此悲壮与深远的谋划。他忍不住感慨：“如此波澜壮阔的历史，为何竟没有丝毫明确记载，只剩些模糊的传说？”

逍遥客叹了口气，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那其中有无奈，也有几分自嘲：“因为……成了神，便也有了‘自我’。七神初生之时，虽知自身源于母亲，但谁又愿意让自己的信徒永远铭记，自己只是另一位神明的一部分、一道影子呢？默许，甚至推动这段历史的尘封与湮灭，便成了我们七神心照不宣的选择。每个国度都只强调自身信奉神明的伟大与独特，久而久之，母亲的真相，便只存在于最古老的典籍碎片和我们七神的记忆之中了。”

林风默然，心中感慨万千：“没想到，所谓神明，竟也逃不开这‘自私’之性。”他并未说出口，但在这虚界之中，念头自然被逍遥客感知。

逍遥客并未动怒，只是淡淡一笑，笑容中有些许苦涩：“神，本就是由信仰与意念凝聚升华。人心有私，神性又岂能全然无私？”

“随着时光流逝，母亲的预言开始一步步应验。”逍遥客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我们的神力确实在一点点磨损、消散。我们也清晰地感受到，信徒们的祈祷中，怀疑、贪婪、怨愤等杂念越来越多。那些在各国犯下重罪、或内心彻底背离光明的人，无法在神光依旧的国土内存活，便会逃往母亲陨落之地——无主之地。那里因残留着母亲和‘魔渊’的力量，反而形成了独特的屏障，我们的神力难以触及。于是，那里便成了藏污纳垢、罪恶滋生的温床。”

“我们愈发担忧‘魔渊’复活的预言成真，于是开始指引各自最虔诚的信徒，去寻找母亲留下的、那关于‘召唤勇者’的遗产。信徒们翻遍各国遗迹一无所获，最终，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那片我们力量难以深入的禁区——无主之地。”

“力量的磨损远超预期，”逍遥客的声音低沉下去，“最初，我们尚能不时降下神谕，甚至偶尔显化神迹。到后来，只能通过梦境与各国领导者沟通。直至大约一百年前，我们的力量已衰微到必须陷入长眠以延缓消散，只能每隔一个月时间，勉强苏醒，与各国的领导者进行短暂的意念交流……”

“也正是在约一百年前，转机出现。【百草谷】信奉青霖君的信徒，率先在无主之地某处古老遗迹中，发现了母亲留下的部分遗产——召唤异界勇者的秘法残卷。消息无法隐瞒，很快便传递至其余六国。”

逍遥客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讥讽与无奈：“得知此讯，各国领导者欣喜若狂，认为找到了凭借‘神之勇者’称霸或至少威慑他国的捷径。他们不顾我们微弱的、要求谨慎的告诫，纷纷依据那残卷，耗费海量资源，举行了盛大的召唤仪式。”

“勇者，确实被成功召唤而来。他们拥有迥异于此界之人的思维方式和潜能，其中不少人确实迅速成长，展现出惊人的力量。然而，结局却与我们七神最初的期望背道而驰。”

“召唤勇者，需要极其庞大的能量作为‘锚点’和‘通道’。这能量从何而来？除了耗费各国的底蕴，更直接抽离了我们七神本就所剩无几的神力！每一次召唤，都如同在我们濒临枯竭的本源上再狠狠割上一刀！”

“而那些国家的领导者们呢？”逍遥客冷笑，“他们看到了勇者带来的巨大利益，看到了称霸的希望，看到了复仇的可能，看到了自保的资本！欲望的闸门一旦打开，便再难关上！称霸者想召唤更多，防御者为求自保不得不跟进，复仇者更是疯狂……七国陷入了一场荒唐的‘勇者召唤竞赛’！”

“潘多拉的魔盒被彻底打开。我们七神的力量因此急速衰竭，几乎到了湮灭的边缘，被迫彻底沉睡于各自的虚界，连维持每月一次的沟通都变得极其艰难。直到此时，那些被权力和欲望冲昏头脑的领导者们才骇然发现，他们透支了神明的根基，却并未得到永恒的安全，反而让世界陷入了更剧烈的动荡和战乱之中。可惜，悔之晚矣。”

逍遥客的故事讲完了，祂静静地看着林风，眼神中没有了之前的戏谑，只剩下无尽的苍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