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蜈蚣岭破伏,蝗谣解迷局(1/2)

辰时的晨雾裹着刺骨湿气漫过蜈蚣岭时,沈砚勒住的河西马突然人立而起,前蹄刨着青石板路,鼻孔里喷着白气——这马跟着他从北疆跑回京城,再奔漳州府,早练出了察险的灵性。岭道窄得仅容两骑并行,左侧是覆满苔藓的刀削崖壁,指尖一碰就能刮下湿泥;右侧是深不见底的沟壑,风从沟底卷上来,带着腐叶的腥气,比清风峡的阴风更让人发寒。

“沈砚,不对劲!”柳云舟的手攥得“犁头匕首”柄泛白,另一只手死死护着马鞍旁的互市模型——昨晚赶夜路时模型被颠簸出道裂缝,他用桐油混着木屑补了半宿,此刻模型上的“皮毛摊”还沾着未干的油迹。他弯腰指着沟壑里的茅草:“你看那草茎,是往沟外倒的,还沾着新鲜黄泥,肯定有人藏在里面!俺在北疆守种库时见过这手法,藏的人准是蜷着身子,怕露出行迹!”

沈砚从怀里掏出望远镜,镜片上的薄霜被哈气融成水珠,擦净后对准沟壑——果然在茅草间隙看到点点冷光,是闽王旧部常用的制式刀鞘反光。“最少三十人,”他指尖在马鞍袋里的地形图上点了点,那是柳清鸢连夜用朱砂标注的,三处石洼的位置圈得格外清晰,“手里还攥着火折子,想等我们走到岭道中段,就烧断两侧的枯木封路。清鸢,你带五个锦衣卫去左侧石洼,把烟硝罐的引线剪到两寸,往沟壑里扔——我让你加的辣椒粉都放进去了,保准呛得他们睁不开眼;云舟,你带五个禁军去右侧弯道,把绊马索拉在树干上,高度刚好绊马腿;我带剩下的人在中间走,故意放慢速度,引他们出来。”

柳清鸢接过腰间的烟硝罐,罐身裹着层鹿皮,防止磕碰引炸。她指尖划过罐身,语气冷静得像崖壁上的冰:“父亲凌晨传来密信,说后宫余孽给闽王旧部送了批‘蝗卵’,用油纸包着藏在漳州府育苗床附近,想等我们离开后埋进田里,故意引发蝗灾,坐实‘京占稻招蝗’的谣言。”

“蝗卵?”沈砚的眉峰瞬间拧紧——烧育苗床只是毁一季收成,埋蝗卵却是要毁了整个漳州府的春耕,甚至可能蔓延到周边州府,比明火执仗更阴毒。“等解决了埋伏,我们分两路走:你带锦衣卫审周彪,逼出蝗卵的具体藏匿点;我跟云舟去育苗床,先稳住农户,再搜找蝗卵。”

话音刚落,右侧林子里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十几根枯木被推倒,黑衣人举着刀和火折子冲出来,为首的汉子脸上有道斜跨鼻梁的刀疤,正是闽王旧部头目周彪。“沈砚!拿命来!”他的刀劈向沈砚,刀刃在雾里闪着冷光,“林嬷嬷说了,杀了你,漳州府的粮种就归咱们管,到时候蝗灾一闹,农户们都得求闽王给粮!”

“就是现在!”沈砚往左侧石洼一躲,柳清鸢立刻将烟硝罐掷向沟壑——“砰!砰!”几声闷响,白色烟雾裹着辛辣的辣椒粉炸开,黑衣人瞬间被呛得弯腰咳嗽,有的甚至脚下不稳摔下沟壑,惨叫声从沟底传上来。柳云舟趁机拽紧绊马索,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黑衣人连人带马摔在地上,他几步冲上去,“犁头匕首”架在周彪脖子上:“别动!再动俺就挑断你的手筋!你以为埋了蝗卵就能成?俺们早就知道了!”

周彪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冷汗混着雾水往下淌:“是……是林嬷嬷逼俺的!她让俺在蜈蚣岭杀了你,再把蝗卵埋进育苗床西北角,还说……还说东宫旧案的最后密信,藏在漳州府开元寺的佛像肚子里!她说只要俺办成事,就保俺当闽王麾下的总兵!”

“东宫旧案的密信?”沈砚心里猛地一震——他原以为查清牵机引和李贵妃就够了,没想到还藏着关键证据。他踢了踢周彪掉在地上的火折子,声音冷得像雾:“把他绑结实,押去漳州府大牢,让锦衣卫好好审——不只是蝗卵,开元寺的位置、林嬷嬷的联络点,都得问出来。”

半个时辰后,沈砚和柳云舟赶到漳州府育苗床时,田埂上已经围满了农户。一个穿粗布短褂的老农正蹲在田边哭,手里攥着株刚栽的京占稻苗,苗叶已经被掐得蔫了:“俺们去年就遭了蝗灾,三亩地收的粮还不够交租!这京占稻要是真招蝗,俺全家都得饿死!不如现在拔了,还能种点荞麦!”

“老丈,您别拔!”沈砚快步冲过去,按住老农的手。指尖触到稻苗的嫩叶,还带着晨露的凉意,“这京占稻不仅不招蝗,还能抗蝗!您看这叶片背面,有层细细的绒毛,里面含着‘生物碱’,蝗虫吃了会恶心,根本不爱碰!”他从育苗床里拔起株壮苗,递到老农面前,“您要是不信,现在就找只蝗虫来试试——要是蝗虫肯吃,我赔您十石稻种!”

老农半信半疑,从田埂边的草里抓了只绿蝗虫,放在稻苗叶片上。只见蝗虫爬来爬去,触角碰了碰叶片,却没咬一口,最后竟飞走了。周围的农户都围过来看,一个穿蓝布衫的年轻农户咋舌:“真不吃!那之前的蝗灾是咋回事?总不能是老天爷故意的吧?”

“是闽王旧部想埋蝗卵!”柳云舟跳上田埂旁的石碾,手里举着那个补过的互市模型,声音喊得响亮,“俺们刚才在蜈蚣岭抓住了周彪,他都招了!是后宫的林嬷嬷让他来的,想埋蝗卵引发蝗灾,让大家信谣言,好让闽王趁机抢粮种!”

农户们听了,顿时炸了锅。一个戴草帽的农户气得把锄头往地上一砸:“这群混蛋!去年蝗灾就是他们故意放的蝗虫,今年还想来!俺们再也不信他们的鬼话了!”

“沈尚书,俺找到这东西!”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突然从育苗床角落跑过来,手里捧着个油纸包——正是陈阿福,漳州府农户陈阿公的孙子,昨天还帮着搬种谷。他打开油纸包,里面是密密麻麻的淡黄色蝗卵,沾着潮湿的泥土,看得人头皮发麻,“俺刚才翻土时,在西北角的田埂下挖到的,包得严严实实的!”

沈砚接过油纸包,指尖捏起一粒蝗卵,触感坚硬:“还好发现得早!这蝗卵得用开水烫死,不然过几天就会孵出蝗蝻。大家听我说,现在分三步走:一,翻遍育苗床周围的土,找到蝗卵就用开水烫;二,往田里撒草木灰,既能肥田,草木灰的碱性还能防蝗卵孵化;三,在田边种上‘驱蝗草’,这草的气味能赶跑蝗虫。”他从怀里掏出本线装的《防蝗手册》,封面写着“农部尚书沈砚编”,“这里面有具体的法子,阿福,你帮我分给大家,教着大家做。”

陈阿福接过手册,用力点头,转身就招呼农户们行动。有的扛着锄头翻土,有的抬着水桶烧开水,有的去附近的草甸挖驱蝗草,连刚才哭着要拔苗的老农,都扛着锄头加入了翻土的队伍。柳云舟也跟着帮忙,手里的互市模型暂时放在田埂上,却没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生怕再被什么东西碰坏。

“柳公子,你这模型做得真好看!”陈阿福递给他一把驱蝗草,笑着说,“上次俺在农部衙门见过,这是跟北狄互市的摊子吧?等蝗灾过去了,俺们能去互市换皮毛不?”

柳云舟的脸瞬间红了,却还是挺直腰板:“当然能!俺跟沈砚说了,等漳州府的京占稻丰收了,就带大家去互市,用稻种换北狄的羊皮,给你们做新棉袄!”周围的农户听了,都笑得格外开心,刚才的恐慌早就烟消云散。

当天下午,柳清鸢带着锦衣卫赶过来,手里拿着份墨迹未干的供词:“沈砚,周彪全招了!林嬷嬷藏在开元寺的偏殿里,密信确实在大雄宝殿的佛像肚子里,是李贵妃当年跟闽王勾结的亲笔信——信里写着他们故意在太子管辖的州府引发蝗灾,再诬陷太子‘治理无方’,让皇上猜忌,最后才用牵机引毒杀了太子!另外,他们还想在明天的春耕祭上动手,刺杀你和漳州府知府,嫁祸给保皇派‘内部火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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