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嘉奖令催归,互市起波澜(1/2)

北狄互市点的巳时阳光裹着羊毛膻味漫过木栅栏时,沈砚正蹲在新搭的育苗棚里。棚顶用桑树枝和羊毛毡搭成,缝隙里漏下的光斑落在陶盆上,映得盆里的湿沙土泛着浅金。他指尖捏着株刚冒芽的“京占稻”苗,芽尖嫩白得像初春的新雪,裹着点青绿色的胚叶,在指腹间轻轻蹭过,带着点湿润的凉意——这是北狄白鹰部落送来的试育苗,昨晚从草原快马运到,马背上裹了三层羊毛毡保温,发芽率足有九成五,比预期还高三成。

棚外传来“嗒嗒”的马蹄声,柳清鸢骑着匹雪白马过来,马鬃上还沾着草原的细沙。她手里攥着卷明黄的圣旨,绸面在阳光下闪着柔润的光,边缘缀着的东珠颗颗饱满,是御赐圣旨的规制。“沈砚,京城的嘉奖令到了!”她翻身下马,动作利落,圣旨展开时带着丝绸特有的轻响,“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农部尚书沈砚,查清东宫旧案,平外戚党之乱,护南疆育苗床,功不可没!特封沈砚为农部太傅,兼管北狄互市事宜,即刻回京受赏!钦此!”

沈砚站起身,指尖沾的湿土落在墨色官袍上,晕开小小的灰痕。他接过圣旨,指腹摩挲着绸面绣的五爪龙纹,龙鳞绣得细密,针脚里还藏着金线。可心里却没多少受赏的喜悦,反而拧起眉:“清鸢,你看这陶盆里的苗。”他指了指育苗棚里的二十多盆稻苗,“白鹰部落的牧民刚学会浸种,移栽的行距、覆土的厚度还没摸透,我要是走了,万一有人搞破坏,之前三个月的功夫就白费了。”

“沈砚,俺跟你说!”柳云舟抱着个新做的“育苗模型”跑过来,模型是用桑木削的迷你育苗棚,棚顶还粘了点碎羊毛,棚内的小陶盆上插着红绒小旗,标着“辰时浇水、申时通风”的字样。他跑得太急,模型右侧的“小水桶”掉在地上,滚了两圈撞在木栅栏上,赶紧弯腰去捡,耳尖瞬间红了:“俺昨晚教巴特尔的娃做脚踏水车,他们学得可快了!你要是回京,俺帮你盯着育苗棚,保证按模型上的时间浇水,一根苗都不会枯!”

沈砚接过模型,指尖碰了碰标着“浇水”的小旗,笑着点头:“比上次的互市全景模型精细多了,连通风时间都标了。不过回京的事得缓一缓——柳伯父今早传信,说藩王党余孽还在盯着互市,怕他们趁我离开的空档搞事。”

正说着,白鹰部落的使者苏木骑着匹黑马过来,马背上的羊皮袋鼓鼓囊囊,里面装着些发黄的稻苗。他脸色凝重得像草原的乌云,翻身下马时差点绊在马镫上,赶紧把羊皮袋递到沈砚面前:“沈太傅,俺们部落的育苗床出大事了!昨天还绿油油的稻苗,今早一瞧全黄了,有的苗根都发黑枯死了!俺们怀疑是有人投毒,可查了半宿,连个陌生脚印都没找到!”

沈砚接过羊皮袋,掏出株发黄的稻苗。叶片边缘卷得像枯草,颜色发褐,指尖轻轻捏碎叶片,里面流出些发黑的汁液,还带着股淡淡的腥气——这是“枯苗毒”!之前在南疆瘴气林,桂王旧部就用这毒害过稻苗,毒性烈,沾土就能扩散。“是枯苗毒!”他的眉峰瞬间拧成疙瘩,“肯定是藩王党余孽干的!他们想毁了北狄的稻种育苗,让互市崩盘,好趁机挑动两国冲突,再在江南起兵!”

柳清鸢立刻从腰间解下短刀,刀鞘是玄铁做的,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她指尖划过刀鞘上的纹路,语气果断:“我带五个锦衣卫去白鹰部落的育苗床查探,看看有没有毒源残留;沈砚,你留在互市点,盯着粮种仓库——仓库里还有三千斤‘京占稻’种谷,别让他们趁机抢了;云舟,你跟苏木去部落里打听,有没有陌生面孔出入,尤其是带黑木令牌的——那是藩王党余孽的记号,黑木上刻着个‘藩’字,你上次在漳州府见过。”

柳云舟立刻站直身子,手按在腰间的“犁头匕首”上,匕首柄被他攥得发烫:“放心!俺跟苏木去!俺记性好,那黑木令牌的样子记得清清楚楚,要是见到,俺肯定能认出来!”

没一会儿,众人就分头行动。沈砚让人把粮种仓库的铜锁换成新的,锁芯里还加了层铅块——藩王党常用的铁丝撬不开。又让人在仓库周围挖了道一尺宽的浅沟,沟里撒满草木灰:“草木灰能检测毒药,要是有人往仓库周围投毒,灰会变成黑色,咱们一看就知道。”

棚外传来“沙沙”的脚步声,北狄牧民巴特尔扛着捆新鲜的牧草过来,手里还攥着个灰色布包,布角沾着点草原特有的细沙。他把布包递到沈砚面前,语气急切:“沈太傅,俺刚才在育苗床西侧的沙丘后捡到这个!里面装着些黑色粉末,跟您上次说的枯苗毒很像!”

沈砚打开布包,指尖捏起点黑色粉末。粉末很细,沾在指腹上滑溜溜的,还混着点细沙——这沙粒比互市点的粗,是白鹰部落东侧沙丘特有的石英沙。“巴特尔,你这布包是在沙丘的哪个位置捡的?”他追问,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投毒的人肯定没走太远,沙地上说不定还留着脚印。

巴特尔指着互市点西侧的沙丘,语气肯定:“就在沙丘顶的芨芨草旁!俺还看到个穿灰布褂的汉子,手里拿着个黑木牌子,往部落的方向跑了!俺想追,可他骑的是快马,俺的马追不上!”

沈砚立刻让人牵来两匹河西马,翻身上马时,腰间的农部太傅令牌撞在马鞍上,发出“当”的轻响。草原上的风裹着沙粒吹在脸上,疼得人睁不开眼,他却没放慢速度,顺着巴特尔指的方向往沙丘赶。刚到沙丘下,就见柳云舟和苏木骑着马过来,柳云舟手里还攥着个黑木令牌,上面刻着个歪歪扭扭的“藩”字,正是藩王党余孽的记号!

“沈砚!俺们抓住个投毒的!”柳云舟大喊,马跑得太急,嘴里还喘着粗气,腰间的育苗模型又掉了,这次模型上的“小陶盆”摔裂了,他却顾不上捡,只指着马背上绑着的汉子,“他就是往育苗床投毒的!身上还藏着半袋枯苗毒,俺们从他怀里搜出了这个黑木令牌!”

那汉子穿件灰布褂,褂子上沾着不少草屑,腰间的绳子绑得紧紧的,脸色惨白得像雪。被沈砚盯着,他嘴里还硬撑着喊:“你们放开俺!俺是藩王党的人,你们敢动俺,周虎首领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沈砚勒住马,脚尖轻轻点地,走到汉子面前:“说!是谁让你投毒的?藩王党还有多少人在北狄?你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汉子咬着牙,紧抿着嘴不肯说话。柳云舟见状,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把他按在沙丘上,沙粒灌进他的衣领:“你不说?俺就把你扔去喂草原上的狼!俺们北狄的草原狼,最喜欢吃嘴硬的活人!”

汉子吓得浑身发抖,眼泪鼻涕一起流,声音发颤:“俺说!俺说!是周虎首领让俺来的!他说只要毁了北狄的育苗床,让大靖和北狄的互市黄了,就能挑起两国战争!到时候江南的藩王党就趁机起兵,推翻保皇派,让桂王当皇帝!另外,周虎首领还藏在北狄的黑石山,身边有五十个死士,想在互市当天烧了粮种仓库!”

“周虎?”沈砚心里一震——这是桂王旧部的核心头目,去年在漳州府烧育苗床的就是他的手下,没想到他居然躲到了北狄!他让人把汉子绑在马背上,对柳云舟说:“你跟苏木回互市点,让牧民们用草木灰把育苗床周围的土翻一遍,再用解毒藤熬的药汁浇苗——上次在南疆用过,能解枯苗毒;我跟清鸢去黑石山,抓周虎,毁了他的死士窝点!”

柳清鸢从马鞍袋里掏出张黑石山的地形图,是北狄老牧民画的,用炭笔标着山洞的位置,还注着“多石缝、易埋伏”的字样。她指尖点在地形图上的主峰:“黑石山的主峰有个大溶洞,周虎肯定藏在里面。我们带二十个锦衣卫去,用烟硝罐呛出里面的死士——罐里加了辣椒粉,能让他们睁不开眼;再在溶洞外拉三道绊马索,别让他们跑了。”

沈砚接过地形图,从怀里掏出个新做的“黑石山模型”——是昨晚根据老牧民的描述,用桑木和黑泥捏的,模型上的溶洞入口插着小旗,还标着死士可能埋伏的石缝:“清鸢,你看这模型!俺标了溶洞的三个出口,一会儿咱们分三路堵,保证周虎插翅难飞!”

当天下午,沈砚和柳清鸢带着二十个锦衣卫往黑石山赶。草原上的风越来越大,沙粒打在脸上,疼得人直流泪。黑石山远远望去像头蛰伏的黑色巨兽,主峰的溶洞入口藏在茂密的芨芨草后面,洞口还飘着点黑烟——是死士做饭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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