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泥潭与目光（2/2）

泥潭里顿时一片混乱，尖叫声、呛咳声、压抑的哭泣声此起彼伏。

雷战站在泥潭边，目光却始终追随着那个最先下去的身影。他看到谭晓琳在泥潭中，不仅自己完成指令，还时不时伸手拉一把滑倒的女兵，或者低声对身边快要崩溃的唐笑笑说句什么。

她的动作很自然，没有丝毫作秀的成分，仿佛这一切对她而言，早已习以为常。

这种“习以为常”，让雷战心中的疑虑更深了。一个国防大学的博士，一个研究所的专家，怎么会对特种部队这套摧残式的训练如此适应？甚至……有种如鱼得水的默契？

“雷神，这教导员，有点邪门啊。”老狐狸不知何时凑到了雷战身边，压低声音说道，“你看她那架势，比咱们训过的一些男兵胚子还老练。”

雷战没有说话，只是抿紧了唇，眼神深邃。

接下来的几天，地狱周按部就班地进行。高压水枪冲击，催泪瓦斯熏陶，极限体能透支……每一天都在挑战着女兵们生理和心理的极限。敲钟离开的人，开始出现。

而谭晓琳，始终和女兵们在一起。她们爬战术，她也匍匐前进，肘部膝盖磨破了皮；她们扛圆木，她也咬牙坚持，肩膀红肿不堪；她们被催泪瓦斯呛得涕泪横流，她也同样剧烈咳嗽，眼睛通红。

不同的是，她总能在那极致疲惫和痛苦中，保持着一份异常的冷静和坚韧。她会在休息的间隙，用简单的话语点拨一下动作要领，会在有人快要崩溃时，递上一个理解的眼神，或者分享一点看似无用却能转移注意力的小技巧。

她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只动嘴皮子的教导员，而是真正融入了她们，成了她们中的一员，甚至……是她们隐形的精神支柱。

雷战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将目光从这个特别的教导员身上移开。她训练时那股不服输的狠劲，她帮助队友时不经意流露的温柔，她面对刁难时那种超越年龄的沉稳和洞悉……都像磁石一样吸引着他的注意。

他试图找出她身上的破绽，证明她只是一个“表现优异”的文职军官，但每一次观察，都似乎让那个“邪门”的印象更深一分。

有一次夜间负重行军，谭晓琳为了扶一个扭伤脚的女兵，落后了大部队。雷战骑着车在后面巡视，远远看到她的身影在月光下，几乎是半扛半扶着那个女兵，一步一步艰难前行，嘴里还在低声鼓励着什么。

那一刻，雷战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停下车，没有上前，只是默默地看着，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发现自己竟然有点……欣赏她。

不，不仅仅是欣赏。还有一种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欲。这个女人，像一本被迷雾笼罩的书，他迫切地想要翻开，读懂里面的故事。

而谭晓琳，也敏锐地察觉到了雷战那愈发频繁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那目光不再是最初纯粹的审视和质疑，而是夹杂了更多复杂的东西——好奇、探究，甚至是一丝她不敢深想的……关注。

这让她心慌意乱。

每一次感受到他的注视，她都强迫自己更加专注于训练，或者立刻转向其他女兵，避开与他有任何眼神交流。她不断地在心里告诫自己：谭晓琳，清醒一点！他只是对你的表现感到奇怪，别忘了安然，别忘了上辈子的教训！战友，只能是战友！

可感情若能如此轻易控制，又怎会让人辗转反侧？

在这种刻意躲避与不由自主被吸引的拉锯中，地狱周，终于接近了尾声。而更加严酷、也更能体现特种作战精髓的第二阶段训练，即将拉开序幕。信任射击，那个考验勇气与默契的科目，正在前方等待着她们，也等待着谭晓琳和雷战之间，更加微妙的关系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