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神火记(1/2)

一、江畔祭海:千年不变的虔诚

在四川盆地的岷江边上,卧着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落,名叫江落村。村里百十户人家,祖辈们都是靠打鱼、种稻过活,日子过得平淡却安稳。村里的人打从记事起,就听老人念叨,岷江的水弯弯曲曲连着千里之外的大海,海神掌管着江水的涨落、鱼虾的洄游,甚至是田里稻谷的收成。所以,每年秋收过后,村里都会办一场盛大的祭海仪式,这规矩传了不知道多少代,从来没断过,就像江边的潮水,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刻进了每一个江落村人的骨血里。

祭海的日子,得选在秋分后的第一个晴天。这天的江落村,比过年还要热闹几分。天刚蒙蒙亮,东方的天际才泛起一抹鱼肚白,村里的妇女就忙活开了。张家嫂子挽着袖子,在灶台前蒸一屉屉白面馒头,面团是前一晚就发好的,蒸出来的馒头个个暄软雪白,她还特意用红曲米在每个馒头顶上点了个小圆点,看着喜庆;李家婶子则守着一口大铁锅,锅里煮着一大块腊肉,肉是腊月里腌的,肥瘦相间,煮得咕嘟咕嘟冒泡,肉香混着花椒、八角的香气,顺着炊烟飘出半里地,馋得村里的孩子们围着灶台打转,伸着脖子眼巴巴地瞅,就盼着能讨到一块肉渣解解馋。

男人们也没闲着,扛着粗壮的竹竿,抬着厚实的木板,呼哧呼哧地往江边那块平坦的大青石走去。那块大青石是村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祭台地,石头表面被岁月磨得光滑发亮,还刻着一些模糊的水波纹路,老人们说那是海神的印记。祭台要搭三层,每层都得铺着干净的苇席,最上层用来摆祭品,中间层插幡旗,最下层还要烧一堆松柏枝,松柏枝的香气能飘到海神的耳朵里。

孩子们穿着新缝的粗布衣裳,有的攥着刚从田埂上摘的野花,红的、黄的、紫的,攥得手心都沁出了汗;有的追着村里的大黄狗跑,大黄狗甩着尾巴,跑得四蹄生风,孩子们的笑声清脆响亮,把江边的晨雾都搅散了。老族长坐在自家门槛上,眯着眼睛看着忙碌的村民,手里摩挲着一把祖传的桃木剑。这桃木剑油光锃亮,剑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水波纹路,是祭海仪式上必不可少的法器,据说摸得多了,能沾上海神的灵气。

辰时一到,太阳刚爬上远处的山头,洒下一片金灿灿的光,祭海仪式就正式开始了。老族长换上一身绣着蓝水纹的长袍,袍子下摆拖到脚踝,走起路来带起一阵风,显得格外庄重。他手里捧着桃木剑,步子迈得稳稳当当,领着全村人来到祭台边。祭台上已经摆好了满满的祭品:一头精心挑选的黑山羊,羊毛油光水滑,是村里最壮实的一只;四只肥硕的母鸡,羽毛鲜亮;还有馒头、米酒、水果,摆得满满当当。旗杆上飘着一面蓝底白浪的幡旗,风一吹,幡旗哗啦啦地响,像是海神在远方应答。

老族长站在祭台中央,清了清嗓子,声音沙哑却洪亮,穿透了江风的呼啸:“海神在上,江落村子孙在此祭拜!愿海神保佑我村风调雨顺,鱼虾满舱,稻谷满仓!”说着,他举起桃木剑,朝着江水的方向郑重地拜了三拜。村民们跟着齐刷刷跪下,额头磕在冰凉的青石板上,嘴里念叨着:“海神保佑,岁岁平安!”

负责宰杀黑山羊的是村里的屠夫,他手起刀落,动作干脆利落,黑山羊的鲜血顺着祭台的缝隙流进江里,染红了一小片江水。江风吹过,带着淡淡的血腥味和松柏的香气,拂过每个人的脸颊。村民们磕完头,就坐在江边的草地上,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等着分祭品。老人们抽着旱烟,烟杆“吧嗒吧嗒”响,聊着今年的收成;年轻人聚在一起说笑,眉眼间满是对好日子的期盼;孩子们则追着江面上的水鸟跑,水鸟扑棱着翅膀,掠过水面,溅起一圈圈涟漪。谁也没想到,这场和往常一样的祭海仪式,会生出一件天大的怪事,改变了江落村往后的日子。

二、地裂生烟:意外点燃的“神火”

就在大家磕完头,准备起身分祭品的时候,突然听见脚下的地面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根针,刺破了江边的喧闹,盖过了江风的呼啸和村民的议论声。

“啥声音?”有人小声嘀咕,停下了起身的动作,疑惑地四处张望。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都带着几分茫然。老族长皱着眉头,拄着桃木剑缓缓站起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那是祭台旁边的一片黄土地,平时是村里孩子打滚耍闹的地方,地面平整得很,连块石头都少见。

老族长蹲下身,用布满老茧的手扒开地上的干草和落叶,只见地面上裂了一道手指头宽的小口,口子还在微微地张合,像是大地在轻轻喘气。裂口周围的土是湿润的,还带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气味,既不像泥土的腥气,也不像柴火的烟味,有点冲鼻子,却又不刺鼻,闻着怪怪的。

“这是咋了?莫不是地要动了?”有个头发花白的老人颤巍巍地说,脸上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古时候江落村闹过地震,房子塌了不少,村里人对这种动静格外敏感,一听到地面的声响,心里就发慌。

村民们都围了过来,伸长了脖子往裂口处看,议论声嗡嗡地响成一片。有人说这是土地爷翻身,翻得太用力,把地面给撑裂了;有人说这是海神要显灵,特意弄出点动静提醒大家;还有人吓得往后退,生怕地面突然塌下去,把自己卷进地底。

人群里有个年轻的小伙子,名叫阿牛,刚二十出头,是村里胆子最大的,平时就爱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天不怕地不怕。他手里还攥着刚才点松柏枝用的火把,火苗子被风吹得摇摇晃晃,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阿牛挤到前面,拍了拍胸脯,笑嘻嘻地说:“怕啥?不就是道小口子吗?我来看看这烟是啥做的,说不定是好东西呢!”

老族长想拦他,刚喊出一声“阿牛,别莽撞”,阿牛已经把火把凑到了裂口旁边。

这一凑,可不得了!

只听“轰”的一声闷响,那股从裂口冒出来的淡淡白烟,突然腾地一下燃起了一团蓝色的火焰。火焰蹿起一丈多高,蓝色的火苗舔着空气,发出呼呼的声响,像是一头睡醒的猛兽,把周围的人都吓了一大跳,纷纷往后退了好几步,惊呼声此起彼伏。阿牛也吓傻了,手里的火把“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火星溅了他一身,他一屁股坐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那团火焰,半天没回过神来,心脏“砰砰”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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