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报仇（2/2）

小虎和几名战士策马狂奔而出，带着一队人马前去调查。马蹄踏碎冰碴的脆响迅速消失在弥漫的风雪中，只留下兵工厂门口一片沉重压抑的寂静。林峰站在原地，风雪卷着冰粒抽打在他脸上，像砂纸在打磨。他强迫自己将目光从那辆覆盖着破毡布的骡车上移开，投向喧腾起来的兵工厂内部。

机器的轰鸣声已经压过了风雪的呼啸。巨大的蒸汽锤正有节奏地夯砸着通红的钢坯，每一次撞击都震得地面微微颤抖，飞溅的火星在昏暗的晨光中格外刺眼，仿佛是愤怒的具象。工人们赤膊上阵，汗水刚渗出就被低温冻成白霜，又被炉火的高温瞬间蒸发，在棉袄肩头留下深色的汗渍。沉重的铜料被投入熔炉，炽热的铜水翻滚着，发出沉闷的咆哮，映照着林峰眼中同样滚烫的火焰。空气里弥漫着金属灼烧、机油和汗水混杂的浓烈气味。

“司令！”一个满身油污、戴着破毡帽的老技工跑过来，手里捏着一枚刚冲压出来的黄澄澄的弹壳，声音因激动而颤抖，“第一批复装弹！您看看！底火、装药都按您的要求，一点没含糊！”

林峰接过那枚尚有余温的弹壳，指尖感受着金属的坚硬和冰冷。弹壳表面还带着细微的冲压纹路，沉甸甸的质感压在他的掌心。他屈指，用指关节在弹壳底部边缘轻轻一敲，发出清脆的“铮”声。这声音在他此刻听来，不再是简单的金属回响，而是复仇序曲的第一个音符，冰冷、清晰，带着致命的穿透力。

“好。”他只吐出一个字，声音沙哑却蕴含着千钧之力。他目光扫过熔炉里翻滚的铜水，扫过蒸汽锤下成型的钢坯，最后定格在通往黑云山方向、风雪弥漫的山路尽头。“加快速度！我要的不是样品，是成箱的子弹！是能送进敌人胸膛的铁雨！”

“是！保证完成任务！”老技工攥紧拳头，转身冲回工位，嘶哑的吼声压过机器轰鸣：“加料！开足马力！司令等着要！”

林峰大步走向组装车间。那里，几台老旧的机床正发出吃力的呻吟，工人们小心翼翼地将加工好的枪机部件组装起来。空气中漂浮着金属碎屑，在微弱的光线下闪着细碎的寒光。他走到一张工作台前，上面正躺着一支刚组装好的崭新的步枪。枪身还散发着防锈油的味道，冰冷的钢铁触感透过指尖直抵心脉。他熟练地拉动枪栓，检查撞针，动作精准而冰冷。每一个零件的契合，每一次金属的摩擦，都在他心中勾勒出复仇的轨迹。他仿佛能看到这冰冷的钢铁喷吐出炽热的火焰，撕裂敌人的身体。

“撞针淬火，再硬一分！退火时间，再减一刻！”刘师傅的声音不高，却像淬火的铁锤敲打在每一个工人的神经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是。”负责热处理的工人脸涨得通红，额头青筋暴起，立刻扑向炉膛，调整火焰。车间的气氛骤然绷紧，每个人都像上紧了发条的机器，动作更快，眼神更狠。

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像密集的鼓点敲碎了车间的喧嚣，猛地撞在每个人的耳膜上！

林峰霍然转身，鹰隼般的目光瞬间穿透车间大门，看向马蹄声传来的方向。一匹战马裹挟着风雪猛地冲进兵工厂大门，马背上伏着一个血人——正是小虎！

他半个身子几乎被鲜血浸透，棉袄撕裂，露出翻卷的皮肉和暗红的血痂，脸上混杂着冻霜、血污和焦黑的痕迹。他几乎是滚落下马鞍，踉跄着扑向闻声冲出车间的林峰。

“司令！”小虎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血腥气和极度的疲惫，却又燃烧着熊熊怒火，“查……查清了！是‘黑风寨’的谢宝庆，那狗日的土匪！”